启濯与袁泰两人,永兴帝径直冲袁泰道:“卿家继任宰衡十几载,自当为百官楷模,然而为何这般教孙不利?”
袁泰神色立变惶恐,忙道袁志当时并不知卫启濯是要赶着回去见卫家太夫人最后一面,若是知道,定不会干那等事。
永兴帝冷哼一声,朝卫启濯道:“这话卫卿信么?”
卫启濯原本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闻言迅速敛襟施礼:“臣相信。”
袁泰惊愕转头。
“朝野皆知,宰辅大人年高德劭,”卫启濯一脸认真,“怎会教出那样的孙儿?纵然真是袁公子因旧日私仇故意拦着臣的道,要耽误臣回去见祖母最后一面,那也只能是袁公子欺瞒了袁大人,袁大人必定是不知情的,不然早就将袁公子吊打一顿了。”
永兴帝微微倾身:“可朕听闻,袁大人在卿家告知了登门缘由时依然包庇孙儿,不认为孙儿行事有错处。”
卫启濯一愣,恍然道:“确实如此,陛下说的很是,臣当时急火攻心昏厥过去了,记忆有些模糊。”
永兴帝倏然作色:“那便是了。虽则卫卿行为过激,但也属人之常情,是袁大人那头有错在先。”
袁泰听着这俩人一来一往正有些懵,就忽见两人都将目光转向他。
“宰衡可是跟荣公家有仇?即便再是有仇,扰人尽人伦孝道,是否欠妥?”永兴帝声音转冷。
袁泰这回是真的惶恐了,他当时被卫启濯那嚣张的气焰气得只恨不能立等按死他,根本没想到会因此留下了口实,跪地连道两句“并非如此”,遽然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卫启濯嘴角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皇帝今日能摆这一出擂台,就表明他对袁泰的不满已经积蓄到了即将爆发的地步,晕过去是不顶用的。
袁泰继任以来无法真正驾驭六部,这从他之前无法调停工部户部的预算纠纷便可见一斑。袁泰又出于私心总想壮大自家打压勋贵,京中许多世家早已对袁泰暗生不满,据孙茫说孙家也看不惯袁泰这些年的做派,孙皇后偶尔还会在皇帝面前说上一嘴。日积月累下来,皇帝便对这个居于百官之首的臣子生出了诸多不满。
宰辅这个位置是要压阵的,如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长期以来无法斡旋诸司、平衡世家,那么就要考虑换人了。不然每回出了纠纷都去找皇帝,要宰辅作甚?一旦皇帝动了换人的念头,发难是迟早的事,只看用什么由头。
永兴帝并未命人将袁泰抬回去,而是宣来了太医,施针扎醒了他。袁泰年事已高,行动迟缓,但甫一醒来就挣扎着跪地顿首,直道当时被卫启濯的态度气昏了头,未曾往深处想。
明里自省,暗里谴责卫启濯当时气焰嚣张。
永兴帝听袁泰情真意切地解释半晌,忽然道:“卿家既是这么容易气昏头,那不如好好回家歇一歇。”
袁泰浑身一僵,惊悸抬头。
萧槿一遍遍差人去门口迎候卫启濯,但直到日暮黄昏也没瞧见他的人。儿子牢牢记住了她那句话,时不时就仰起脑袋管她要好吃的,萧槿命人端来了好些零嘴果饼,但儿子都兴致缺缺,奶声奶气地喊着要爹爹给的好吃的。
萧槿嘴角直抽抽,心道傻儿子诶,你爹说的好多好吃的还指不定是什么呢,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她正这样想着,就见丫头进来一礼,报说四少爷回了。
宝宝知道“四少爷”对应的就是自家亲爹,兴奋地挥舞小手表示要出去找爹爹。
萧槿踟蹰一下,起身拉住儿子的小手:“走吧,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