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卫启濯相交多年, 对他与卫启沨的事略有了解。他觉得这兄弟两个甚是奇异, 面上和和气气的, 然而实则都对彼此深怀敌意。勋贵巨室族中自然难免兄弟阋墙、互相倾轧,但这堂兄弟两个这样兢兢业业地较劲这么些年, 如今卫启濯又要毁掉卫启沨,他倒越发好奇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不过他也只是自家想想, 他可不敢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只他倒想知道, 卫启沨此番是就此认栽, 还是会极力转圜。若要转圜,可非易事。
翌日午后, 卫承劭浑浑噩噩地睡了个中觉, 起身后预备再去寻几个故交同年想想法子, 就听小厮说皇帝差了内侍来召他入宫。
他急急赶去, 却发觉皇帝同时也传召了卫承勉,有些摸不清皇帝是何用意。
赶往皇宫的马车上, 卫承劭强自镇定, 几次三番试图从卫承勉这里套话。他听儿子说这回的事是卫启濯一手筹划的,不整垮他不会罢休。但儿子又让他不要太过惊慌, 更不要因此去寻大房的麻烦,儿子说这样只会令他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知道儿子向来有成算, 这才强自压下怨怒之气。但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故而他这阵子一直栖栖遑遑地四处奔走。
他又看向对面的卫承勉, 竭力压着脾性道:“大哥纵是帮不上忙,好赖是否也告诉一声,启濯与沨哥儿究竟有何抵牾?怎就闹到今日这般地步?大哥与启濯父子情深,最是了解启濯,应是知晓内中情由的。若真是沨哥儿做了什么错事,弟也好对症下药。说到根儿上,到底也是一家人,哪有解不开的死结?何必闹到不可收拾?”
卫承勉直是摇头;“二弟莫要再问了,我是真不知晓。我也曾问过启濯,但启濯对此缄口不谈。二弟也知道,启濯也是个倔脾气,他不肯,我也没辙。”
卫承勉说话时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是冷笑。
卫启沨如何都不干他的事。儿子昨日就跟他说了,他今日应当会被皇帝召入宫里,旁的什么都不必管,只管看戏就是了。
卫承勉弟兄两个到得乾清门时,正遇见同样应召而来的卫启濯。卫启濯往卫承勉这边望来时,嘴角漾起一抹淡笑,看得卫承勉莫名其妙。
卫承勉总觉儿子见今对他越发好了,好得他总觉得儿子是在补偿他什么,虽然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太子朱汲练完今日分内的字,才收了笔,就见内侍曹安神色古怪地进来一礼。
朱汲心觉诧异,问曹安可有何事。曹安踟蹰一回,鞠腰道:“老奴受人之托,特将一封书信转达于千岁爷。”说着话捧上一个信封。
朱汲一扫,见那信封上竟无字,愈觉困惑,随手接过拆开。待他将内中尺书览毕,神色便是一滞。
他缄默少刻,问道:“不知曹伴受何人所托?”
曹安低声道:“这书信是辗转到老奴手上的,将信递进来的是荣公的二弟。”
朱汲低头对着手中书翰沉吟半日,轻声一叹,取来一幅回纹锦笺,执笔落下几字,翻出个信封封了递与曹安:“将这手札交与他。”
曹安应诺,领命去了。
朱汲对着殿外残秋景致出神片刻,屈指轻叩案面。
卫启沨这个人,还真是有些意思。
卫承勉与众人一道出来时,已是落日时分。卫承劭双目红肿,神情恍惚,甫一打殿内退出就险些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卫承勉担心他会情绪失控当场找儿子的麻烦,即刻张罗着将人抬到宫外马车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