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美人兮归去来,莫作朝云暮雨兮飞阳台。’”一曲终了,卫启濯转头看向萧槿,问她觉着如何。
萧槿低头。
“阳台”语出《文选》,指男女合欢之所,与“巫山”义同。宋玉的《高唐賦序》里面“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这一段便是神女在与楚怀王欢会之后说的,缠绵绮艳。太白在此应是援引此典。
萧槿红着脸偏过头去:“唱得很好。”
“哪里好?音好?调好?还是词好?”
萧槿转头瞪他一眼:“你是故意的!”
她双颊晕红,水眸横波,这一瞪全无威势。卫启濯握住她的手:“啾啾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不过,我为啾啾献歌罢,啾啾是否也来唱一首?也要是缠绵婉娈的才成。”
萧槿窘迫道:“我……我给你唱《击鼓》吧。”
“不成,换一个。”
萧槿被他几番哄劝不过,面颊愈烫:“那我……我唱《圈儿词》。”
卫启濯闻言一笑:“朱淑真的?”
萧槿低低应了一声,酝酿一番,轻声开唱:“‘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萧槿唱着唱着,瞧见卫启濯含笑的眉眼,耳尖红得滴血。中间几度想要罢唱,但都被卫启濯拉住哄着继续唱下去。
唱到最后两句“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她起身拿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颊:“我唱完了,咱们走吧。”
卫启濯坐在椅上望着她,微微一笑:“往后你也时常唱给我听好不好?”
“不要,唱多了你就觉得稀松平常了。”
“你可以每回都唱不同的,这回唱《圈儿词》,下回就唱《上邪》。”
“我不会唱那么多词令怎么好?”
“我可以教你,我会唱很多。”
萧槿瞠目:“既是如此,为何放孔明灯那回你不唱给我听?”
卫启濯拉住她的手:“我适才说了,我面皮薄,不好意思。你回想一下,我当时是不是还红了脸?”
萧槿也记得他当时是红了脸,但她后来一直都觉得那是火光映的,脸红肯定是她的错觉。
卫启濯瞧着面现困惑的萧槿,嘴角漾起一抹笑。
他原本是不太会唱歌的,毕竟他平日里也不需要唱给谁听,酬酢歌吟这种事他也不会去做。但自从那回萧槿逼着他唱情歌之后,他就特特去研究了一下曲调。
她喜欢的事,他都会竭力达成。
萧槿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只觉心底一阵柔软。她低头道:“你往后若想吃我做的羹汤点心,便与我说一声,我一定为你下厨。”
“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的当务之急是安心养胎,”卫启濯在她小腹上轻拍一下,“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娃娃,霁哥儿还等着做哥哥。”
萧槿在心里补了句,你的衣裳也等着小娃娃们继承。
萧槿被他拉着手时,感受到手指上的木戒,心里一动,抬手凑到他面前:“你快说,这上面究竟刻的是什么?肯定不是我抱着一只大猫对不对?”
黄杨木质地光洁、纹理细腻,木雕开始时呈乳黄色,时间愈久,颜色愈深,这枚黄杨木戒指历经十几载,色泽转深,戴在她莹白如雪的春纤上,愈显古雅。
卫启濯端视少顷,谐谑笑道:“你知道你为何越发爱我了么?”
萧槿一怔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