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不少心怀叵测道貌岸然之辈痛脚被踩,不免就被刺得吹胡子瞪眼的。
“钟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旁人忍得住,平北将军侯明义这武夫却是忍不住,当即脸红脖子粗地质问道。
“侯将军,你与平阳伯沾亲带故,这等场合更应避嫌才是,免得瓜田李下。”钟羡道。
“你——”私心被道破,侯明义恼羞成怒须发皆张,奈何文化有限,论嘴皮子哪里比得过他们这些口舌伶俐的文人?
与他同阵营的文臣见他被钟羡一句话堵住,忙上前应援,道“钟御史此言差矣,朝堂之上,唯有君臣,哪来故旧?若人人都像钟御史所言遇事便先顾着避嫌,这天下之事何止万千,相干之人何止千万?那这朝堂之上还有何人能为陛下出谋划策尽忠直言?”
“若真是尽忠直言,便不会让人生出这等怀疑了。赢烨能提出这样的停战条件,可见其人荒唐,若我大龑应允,岂不是陪他一同荒唐?再有,赢烨今日提出要我大龑的九千岁才肯停战,诸位大人答应。那改日他得寸进尺,提出要我大龑的万岁才肯停战?诸位大人是不是也答应?长安如今正为朝廷在福州巡查盐道肃整盐务,无端遭此横祸诸位大人不仅不念同僚之情另谋良策解救于他,反而与逆首沆瀣一气落井下石。推人及己,诸位大人他日若是落得同样境地,是否也甘愿被同僚们同样对待?若这也算为陛下出谋划策尽忠直言,那这官何必由诸位大人来当呢?几岁稚童也能当得,反正只需逆来顺受人云亦云,顺水推舟便可了。”钟羡表情并不傲慢,但他一脸中正不紧不慢地说出这等诛心之言时,便显得比表情傲慢更气人了。
“钟羡,你这完全是胡搅蛮缠!”果不其然,他这一番话出口,便立即有那急性子的跳了出来,“长安不过是陛下的奴才,焉能与我等相提并论?身为奴才,为主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本就是应当应分,更何况他此行不仅仅能全陛下止战之心,更能解救兵戈之地的数万百姓于战火之中,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陛下仁义,说不定还准他在史书上占一笔之墨,那更是无上荣耀,抬举了的。”
“既如此荣耀,如此抬举,彭大人你怎不毛遂自荐代他前去呢?”钟羡侧过脸看着中散大夫彭裕问。
“钟御史莫不是糊涂?逆首指明了要长安前去,我怎能相代?若能相代,我自是义不容辞。”彭裕一甩袖子道。
“所以,在彭大人口中听来高高在上非长安能比的我等朝官,怎么在逆首眼里还不如陛下一个奴才来得重要?个中原因,彭大人就没有深思么?”钟羡回过头面向慕容泓,道“陛下,长安曾为了救驾而杀死赢烨的姨姐陶之,原本她只是个奴才,不值得赢烨为她兴师动众。可陛下为了她巡盐之行能多些便利,特册封她为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赢烨此时将她要去,即可报杀亲之仇,更能让我大龑颜面尽失。此等情况之下,若我大龑将九千岁双手奉上,与杀妻求将何异?”
听到“杀妻求将”四个字,一直垂着双眸听着众臣争论的慕容泓搭在膝头的长指猛然一紧,抬眸看向钟羡。
钟羡迎着他冷厉的目光,不避不让。
众臣也被钟羡突然冒出的比喻惊得不轻。
“陛下,钟羡竟将献出长安之举比作杀妻求将,对您大不敬,臣请陛下严惩。”
“钟太尉,令郎为了保一个太监,在朝堂之下这般大放厥词,你还要袖手旁观到何时?难不成他今日之所言所行,其实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同意了的?”彭裕不怕死地将矛头指向钟慕白。
钟慕白闻言,向前走了几步,就站在慕容泓所在的高台台阶下,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