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给过他第三个选择,除了长安。
凭心而言,他难道不想顺从长安的意愿去选择仁慈,选择善良吗?可是长安尚且为了他在狠心冷酷着,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独自仁慈和善良?他为了谁去仁慈善良?
从来都是因为没得选,才不得不一条道走到黑。这条孤独的帝王之路,他也没指望别人能懂,因为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太懂。
钟氏父子骑马回到太尉府,直接去了钟慕白的书房。
屏退来奉茶的下人,钟慕白一双眼平静而犀利地看着钟羡。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吧,孩儿不太习惯这般无故不上理事院。”钟羡道。
“你的心思你母亲已经与我说了,孔家女不能做我钟府的儿媳,你的正室必须是我与你母亲一早为你相中的慕容家女儿。”钟慕白开口便道。
钟羡微愣,他原以为父亲叫他回来是为了就今日朝上之事问责于他,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他的婚事。
“为何?”愣过之后,他问。
“自古儿女婚事皆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问什么?”钟慕白道。
“我不过想知道,之前父亲从未就婚事给过我什么压力,如今父亲却为何执意要我娶大司农的女儿?我有什么必须娶她的理由吗?”
“你需要什么理由?在为父看来,慕容家与我钟家门当户对,大司农与为父也志趣相投,那姑娘你母亲见过,本身也没什么问题,如此便可了。”
“既如此,那父亲为何不在相中之后就直接去大司农府上下聘?”钟羡望住自己的父亲,试图从他的眼神里分辨出些真心与假意来。
但目之所及,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钟羡有些后悔,近几年他只顾着忙自己的事,竟未发觉,父亲比之从前,不仅老了,也变了许多。他不知道促使父亲改变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他真的很自责。他早已不是孩子了,他有这个责任照顾自己的父母,如果父亲真的往不好的方向去改变了,那也是因为他这个儿子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
面对钟羡的这一问题,钟慕白没有立即作答。
“您没有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去慕容家下聘,一方面是不想在人生大事上逼迫于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线反悔之机,不是吗?爹,从这一点上来看,您并非真心觉得大司农是绝好的亲家人选,那您为何会生出要与他家联姻的念头?”钟羡问。
“因为我觉得你不够强,所以想为你寻一个将来能给你助力的岳家。慕容怀瑾欠缺就欠缺在一个出身上,但比起其他豪门望族,他家有个最大的优势,那便是他们是皇亲,却又与皇帝没有利害关系。我们钟家若与他家结亲,便于互相扶持各展所长。这份稳定,是别的家族无法给予的。”钟慕白道。
钟羡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父亲,最终确定,他的父亲对于端王一事,应该确实是一无所知。
“若父亲想要的真的只是这样一份稳定,那我就更不能娶大司农的女儿了。”钟羡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且危险的决定。
“为何?”
“因为,端王是大司农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