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知道被那知府骗了,心里有气,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瞧一步了。
牢房内的十几个狱犯见是一个大活人关进来,大感稀奇,其中一个形似竹竿的鬼当先走到孟宇跟前,伸出竹枝一般的手在他身上摸摸捏捏,发出尖细的叫声:“真的是人,真的是人!”五六个奇形怪状的狱犯随即围过来,对着孟宇一阵怪笑,其面目之狰狞、声音之怪异,当真可以把人吓死。好在孟宇妖魔鬼怪见多了,并不显得怎么慌张,只是退缩几步,靠墙站着,这样即使他们乱来也不至于四面受敌。
孟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发现还有八九个狱犯对自己的到来没什么猎奇的动机和举动,还是原地站着,一声不吭,有的神情呆滞地看着自己,有的蹲在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从面相上看,这八九个鬼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此老实地呆着,显然有什么大鬼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他们应该是这间牢房中被压迫的阶级。
他见到一个满脸骄横、长着肿瘤般眼袋的大头鬼在牢房中央席地而坐,一副江湖老大的样子,心想:“恐怕这个大头鬼才是这间牢房的牢头狱霸,围着自己的五六个狱犯只不过是他的小弟而已。”
那五六个狱犯见孟宇退缩到墙边,便同步跟进,对他百般作弄,摸脸捏鼻、拉拉扯扯的。孟宇出手挡架,却碰不到鬼,反而招来嘲笑。他发现反抗不起作用便仗着有仙衣护体一动不动,任其凌辱。那些鬼玩闹了一会儿,自觉没趣,便退下,转去作弄其他鬼。
孟宇稍得安宁,便牵挂起七公主来,也不知她那边的情况怎样,不由得愁肠百转、惶然不安。
正一筹莫展时,忽见那大头鬼一拳把一个老鬼打翻在地,那五六个鬼随即上前对那老鬼猛踢猛踩。他没注意到那老鬼是怎么得罪那帮恶鬼的,但实在看不过这种虐老欺老的行为,便喊着:“住手,住手!”当即冲上去劝架,然而动手依然是触之无物,而那形似竹竿的鬼一推就有一股劲力推得他趔趔趄趄,跟着另一个鬼冲上来把他撂倒在地。
孟宇虽被打倒,却依然不忍见那老鬼继续惨遭毒打,便不顾命地喊道:“来吧,来吧,都朝我来吧!老子吭一声便不是好汉!”想把那几个恶鬼吸引过来,以解救那老鬼。
然而只有两个鬼过来“整理”他,其他鬼继续对那老鬼施暴。忽听得那八九个无所作为的鬼喊道:“老头不行了,不能再打了!”又听得他们喊道:“死鬼啦,死鬼啦!”两个狱卒闻声赶到,见老鬼已死,问谁干的,众鬼皆不作声。孟宇站起来一一指着那些施暴者道:“是他们干的。”那两个狱卒只是骂了几声,把那死鬼抬走了。
出鬼命后,牢房内安静下来,暂时没有鬼来找孟宇麻烦,只是那几个狱犯对他的指认大为不满,咬牙切齿、怒目而视。孟宇感到这荫州大牢太黑暗了,鬼命是那么不值钱——死了就这么算了。
从府衙的作风和这几个恶鬼身上,孟宇看到永昌阴间并不太平,并不都像那个鬼庄那么好。
天渐渐暗下来,到了夜晚时分。大牢里没有点灯,阴间的夜那是漆黑得可怕。那些鬼没再来招惹,遭毒打的伤痛却折磨得他不行,也非常困了,便就地躺下。时光嘀嗒嘀嗒地流失,孟宇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睡梦中他感到有重物加身,压得透不过气来。
这是真正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