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间,缥缈而空灵的歌声穿过层层碧波推浪的声音传到江面上悠悠而行的船上,原本倚窗而眠的女子微微动了动,取下掩在面上的书卷,露出了一张姣好动人的面庞。
但见她眉如远山、不点而翠,琼鼻一点下缀朱唇嫣红,双眸如翦水盈盈,顾盼之间透着的灵动。虽玉面透着病态之色,但却也教人轻易移不开眼。
此刻她扭头看向船舱外面,越江而来的春风带着几分凉意拂起她耳边垂下青丝舞动。
颜姝顾不得将调皮的发丝别好,目光掠过波光粼粼的江面投向对岸,只巴巴地盯着江岸,眼底跳动着点点光亮,那是新奇纳罕的目光。
三四月恰是春茶采摘的时节,江岸边的山坡上茶树碧翠,身穿各色衣裳的姑娘身背竹篓穿梭在一丛丛的茶树间,远远地望去,宛如那花间的彩蝶一般。
“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江心鲤鱼跳出水,……”歌声悠悠响起,是采茶女甜美的声音,颜姝静静地听着,跟着轻轻地哼了两句,不由抿嘴静静地笑了。
才熬好药从船舱外进来的翠微被那抹笑容怔住,回过神来却是忍不住念叨起来,“我的好姑娘,这江上本就湿寒,你还坐在窗口,仔细吹了风回头又该头疼了。”
颜姝侧首看向翠微,嘴角的笑意不减,“这岸上的歌儿很好听呢,你也来听听?”
翠微对采茶调兴趣寥寥,她心里只惦记着这会儿是自家主子该吃药的时辰了,“姑娘还是先吃了药再说吧。”
青花瓷的小盏,黑黢黢的药汁,熟悉的味道令颜姝微微蹙了蹙眉,嘴角的笑意也淡了。
伸手接过翠微端过来的药盏,颜姝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拿着勺子就慢慢地把药给喝了。
由于多年的习惯使然,吃药对于颜姝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推开翠微递过来的蜜饯,颜姝扭头就向窗外望去,然而远处的江岸上早已不是方才那一片茶园了,那飘散在江风中的小调儿也已经远了。
从江南一路北上,大半个月的水路每日只有水流声作伴,难得听见的新奇小调却似昙花一现,颜姝未免觉得失落,又因着翠微不住在耳边念叨,便随手阖上窗扉,躺回榻上不久就着一股药劲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颜姝再醒过来时是因为一阵笛音,她拥着被子起身,看向正在灯下做绣活的翠微,问道:“这是哪儿来的笛音?”那笛声听着悠扬婉转,可是却又含着淡淡的寂寥,让人心下凄然。
翠微摇了摇头,“或许也是从岸上传来的?”
颜姝却觉得不是,她微微推开窗户向外面望去,入眼的先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继而瞥见了一点摇曳的灯火,连着那笛声都是从不远处的另一艘船上发出的。
“船晃灯摇,仔细伤了眼。”轻轻地阖上窗,颜姝回头见翠微还在低头绣着帕子,便说了一句。
翠微绣完最后一片花瓣,抬头时忍不住轻笑道,“姑娘只顾着说我,自己这又是做什么呢?”
颜姝握着书,被打趣得无话。
主仆二人嬉笑间,原本平稳行驶的船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颜姝手里的书落了地,扶着床柱稳住身子,才发现船舱外已经是一阵喧闹。
翠微也被吓到,但见颜姝的脸都白了,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将人扶住,“姑娘别怕,许是起了风浪。”
风吹得窗扉“笃笃”地响,更兼着雨水拍打,一时间风声、雨声、人声交织不绝。
翠微不敢离开颜姝半步,半天才等到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婆子进来,只听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