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应声:“哦。”
颜嫣伸手在颜姝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以后别看阿妙拿给你的书,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不是好东西。”
颜姝缩了缩脑袋,侧着头看她,杏眼晶亮,“三姐姐,你这样很像是心虚了呢。”
“……”有那么明显吗?颜嫣默了默,才抬眼睨了颜姝一眼,“阿姝,你真的学坏了。”
颜姝听了这话,只顾抿着唇笑。
——
一直到了日薄西山时分,颜桁和苏氏才出了宫回到颜府,彼时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在了颜老夫人的松鹤堂内。
一身戎装的颜桁阔步进了屋,身后的苏氏亦步亦趋,走到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跟前,夫妻二人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礼。
颜老夫人看着阔别多年儿子较之从前褪去了青涩增添了沉稳,连着鬓角也染了岁月的霜痕,不由眼眶发热,连声道:“平安回来就好,以后啊就好好地呆在京城,别走了。”
她是春秋渐老,日子过一日少一日,只想一大家子好好地团聚在一起,这儿就生怕这收不住心的三儿子还要再往边城蹦个十几年。
颜桁抬头,见颜老夫人已是满头白发苍苍,在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会儿开口时竟也语带哽咽:“是儿子不孝。”
身在平州十多年,心里装着保国戍边,所也曾念及故里双亲,却从未想过岁月无情至斯。他心里蓦然涌上一阵愧疚,俯身以头叩地,道:“不走了,以后儿子就在京城孝敬母亲。”
听到这话,颜老夫人满意地点头,一旁的颜老爷子却轻哼了一声:“惯会说好听话!”顿了顿,又继续道,“算了,既要留在京城,该学的东西就学起来,这信陵比不得平州。”
天子眼皮下,哪里有松快的时候?
颜桁难得没有与老爷子呛声,反而是伸手挠了挠头,冲着他嘿嘿笑了一声,道:“怕是要劳烦父亲多多提点些了。”
老爷子下巴微扬,哼哼了两声,“休息两日到书房报到。”
颜桁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与一家兄弟厮见后,又接受了几个晚辈的见礼,颜桁才冲着立在颜老夫人身边的颜姝招了招手,将人招呼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比起在平州时好了许多,提了月余的一颗心才稳稳地落到了肚子里。
因见颜姝的眼睛红红的,颜桁便道:“阿姝,这次是爹不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知女儿素来心思灵敏,平州战事传回信陵,她定能猜透他送她回京的缘由,怕她心生埋怨,便少不得软和了语气哄两句。
颜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氏,又看了一眼颜桁,摇了摇头,“阿姝明白,爹娘都是为了我。”她伸出手,一手拉住颜桁的粗粝大手,一手牵住苏氏的手,抿了抿唇,复又轻声道,“只是女儿想一直和爹娘在一起。”
苏氏拍了拍女儿的小手,“以后都在一起。”
颜姝得了保证,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一旁的颜老夫人却忽然开口问颜桁,“当初你寄回信陵的书信上说什么中箭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了,信上说的不明不白,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请个太医回来瞧瞧,别落下了病根。”
见问,颜桁也不做隐瞒,细细地将当初城门前有人放冷箭的事情说了,只隐去了太子黎煜那一茬,道:“儿子毫发无损,只是牵累了吏部的温尚书。”
“温尚书?”颜老夫人一时记不起是谁。
颜老爷子提醒她,“就是温时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