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
众多鬼魂皆一脸青灰,缓慢从桥上走过。我眼见小狐混在人群末端,一身灰袍与其他鬼魂别无二致,站在其中丝毫不打眼,这才放心的离开。
方才在来的路上我们商议,让小狐装作鬼魂的样子,骗到一碗孟婆汤。以防万一,轮到他时,我见机转移孟婆的注意力。如此,两人配合,势必一举成功。
隔得老远便能听见孟婆一遍遍的吆喝声:“来来来,一碗孟婆汤,从口灌入肠。今世爱与恨,自此两相忘。来来来,……”
我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面上换上一副欢喜的表情,朝孟婆道:“呦,孟婆,今天工作挺忙啊?”
孟婆满头白发,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麻衣,佝偻着身躯,寻着声音朝我看过来。我今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她,孟婆布满皱纹的脸上,透露着看透生死的漠然。
看见是我,微微一愣,而后面色渐缓,“见过继任月神!”说话的同时,也不影响她手中正在忙活的差事,稳稳的将一碗碗汤水递到每一个排队走过的鬼魂手上。一个个面色青灰的鬼魂木然接过,仰头灌入喉中。承载着此生所有记忆的泪珠从心口处滴落,落在桥下的彼岸花丛中。轻轻的击打着花瓣。
彼岸花开的越发妖冶!如火如荼。
孟婆支着的摊子一侧放置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面架着一口大大的锅。锅里的汤正在沸腾,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孟婆道:“每日工作都是如此,忙忙碌碌的倒也充实。您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
我夸张一笑,打着哈哈道:“自那日鬼仙与鬼仙一战后,阿娘的身子就不大好了,此前一直在日神殿里将养着。阿爹不放心阿娘,就前去照顾了。只留我一人终日在人界,倒也无聊,这才打算到处逛逛,也当做长见识了。”
孟婆随口附和,却更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汤水。从冒着热气的大锅里舀来一勺孟婆汤,刚好是满满一碗。我抬眼往排着长队的鬼魂当中望去,只见小狐如今已到了桥底下,马上就该轮到他了。
我双手紧紧的捏着袖口,像头一次做坏事一样,兴奋到极致,也紧张到极致!
又一碗孟婆汤递过,孟婆清明的眼睛紧盯着鬼魂的胸口处,待看见胸口处的眼泪才放心的去舀下一碗。
下一个便是小狐了!我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转,却面上还要佯装淡定。这委实太考验心理素质了!再去看小狐,只见他青灰的脸上一片懵懂与迷茫,将他前面那位的表情学了个十足。我撇嘴轻哼,这死狐狸演技倒是不错!
轮到小狐了!我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变得紧绷绷的。孟婆仍是紧盯着上一位鬼魂的胸口地方,这才满意的去舀下一碗。递给小狐,小狐从容接过,昂起头,装作将汤全部喝进去的样子。
孟婆依旧紧盯着小狐的胸口处,我却哪里敢让孟婆再仔细瞧下去。惊呼一声,“呀,孟婆,你这汤里怎么有一只飞虫?”
孟婆闻言,果真不再去看小狐,紧张的探头朝锅里去看:“果真?飞虫在哪里?我怎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我给小狐使了一个眼色,小狐立马放下碗,追着上一个鬼魂的方向快速离去。见此,我在心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且说眼下,我也像孟婆一样探头朝锅里看:“就在这里……”却看见锅上全是蒸腾着的热气,这样的情况哪里能看见有飞虫进去,便是一只老鼠怕也是瞧不真切的。
也不知孟婆会不会因此怀疑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