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琉璃跌落在地面上一样清脆，下一秒又面临粉身碎骨的毁灭。
少年郎面色激动，嘴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言说。默了默，最终面带苦涩，缓慢的微微摇头。
分明只是轻微的摇头否定，女子却好似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她的眼睛大大的张开，明亮的就像是九天星河揉碎在了她的眼眸深处。
她的嘴角努力攒起一起微笑，可方才经历那样的彻骨情伤，这样的笑容只是让她看起来没有那样悲伤罢了。
但这已足够，少年郎摇头微微的否定便是女子全部的救赎。
女子声音低哑，声线低迷，我不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但我却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悲伤，她的克制。
她说：“念郎，恭喜你得偿所愿，高夺探花。这是你这些年来唯一的梦。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很替你欢喜。”少年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她说：“这许多年来，我有两个愿望，一个是你终有一天梦想成真，得偿所愿，一个是——嫁给你！嫁给你是我最大的愿望……许是老天觉得我太贪心，就收回了一个愿望……这样——也好！”
少年郎唇色惨白，垂在身侧的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而后又怕被发现似的，迅速的背在身后，慢慢蜷起，紧紧攥成一团。即便这样，他的神情仍旧不动声色。
女子的声线再低了低，似乎这样就可以隐藏所有的感情。她压抑而又克制，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你写给我的书信，我反复看了几遍。才不得不承认，我们这从小到大的感情结束了。可是，你的感情仅凭一张纸便可以托付，所以放手的那一刻也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因为它太轻了。而我就不同了，这份感情早已融入我的骨髓深处，随着我的血液来回流动。但便是再深的感情，经历过生死以后，也会变淡的。念郎，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此后，我们各自珍重，但愿你往后的许多日子里，永远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这便是女子决绝的时刻了。君既无心我便休。她果然不给自己留半寸余地。爱的浓烈，也恨得浓烈。
不远处的夫妇二人，早已哭的不能自已。
少年郎此时也终于不再沉默。他的面色突然变得惨白，紧紧咬住牙关，挺拔的身子也似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变得佝偻。然还强自镇定笔直站着。他胸口处剧烈的起伏，好似有一团浊气在胸口处来回窜动，却又拼命压抑。从我的方向甚至可以看见他因为隐忍而在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背在身后攥紧的拳头，重新置在胸前，缓慢的紧紧的贴在唇边。而后愈趋平静。
片刻，只用暗哑到极致的声音朝女子道：“以后莫再寻死了，因为不值得。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女子缓缓点头，说：“好！”
而后他们二人从此处分离，往反方向走。
少年郎怀揣着无比的心事，静静的走开。走出女子的视线，走出女子的生命。女子同样渐渐远离，远离当年的少年郎，远离情窦初开时经历的无比情殇。
此后很多年，他们不再有对方的音信。好像当年的一场情事，只存在于风花雪月中。
这才是事情原本的轨迹。可中间加了我这个不确定因素，事情的本身，竟然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以我当年的见识，尚不能判断到底是好是坏。亦或是事情本身就不能用好坏来衡量。
凡人寿命短暂，只看得清此生此世，而他们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