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条价值连城的项链压在脖子上已经够叫薛琰心虚的了,再做新衣裳?她也不爱那些个啊,“奶奶,我衣裳真的够穿了,而且在学校里大家都是穿校服的,衣服再多也穿不着,都浪费了。”
据她观察,姜老太太可是勤俭持家的一个人。
可别提孙女上学的衣裳了,浅蓝的偏襟儿上衣,下头配条黑布裤子,听说是最时兴的,姜老太太是怎么看怎么不喜欢,“你上学是上学,在家可不许那么穿,难看死了。”
“你没回家的时候,咱们洛平新任的张道尹宴客,我也去了,人家家的那几位小姐,别提多精致漂亮了,都穿着西洋人的裙子呢,”
姜老太太其实也没有多喜欢那些洋装,但为了叫孙女能打扮起来,也是拼了,她双手比划道,“那裙子里头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机关消息儿,撑的那么大,这裙子一大吧,腰就显得一扎粗,头发还弄成卷儿,听说是那火烧的钳子给燎出来的,不过还挺好看。”
薛琰其实已经从姜老太太微表情里看出来嫌弃了,她忍不住逗老太太,“是嘛?我在汴城也见人弄过,奶奶,我也去把辫子剪了,烫成卷儿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吧,老太太同意我都不能答应!”郭太太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女儿这头乌油油的头发多漂亮啊,“你要是弄那么一头卷儿,不成西洋狮子狗了?”
“就是,”姜老太太抚着薛琰垂在胸前的两条大辫子,“我就那么一说,咱可不去烫,这万一钳子太热烧着了呢?她们那样的衣裳,半个膀子都露外头了,出去不成笑话儿了?奶奶只是叫你穿的鲜亮点儿,咱家要布有布要裁缝有裁缝,亏着谁也不能亏着我孙女儿!”
姜老太太瞟了一眼躲在郭氏后头缩着脖子一脸可怜相儿的孙女,心道这孩子出去上了两天学,倒是比以前伶俐多了,以前叫郭氏什么女戒女德教的,跟个没嘴儿的葫芦一样,现在也知道替自己亲娘说话了。
“静昭说错你啦?成天‘寡妇’长‘寡妇’短的,你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呢?还是拿刀剜我跟淑娴的心呢?”
“媳妇我不也,”徐氏被姜老太太骂的嘟着嘴,脸上还是颇不服气,她生了许家唯一的男丁,就凭这一点,即便姜老太太再不喜欢她,看着许静安的面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而徐氏也深知这一点,平时对姜老太太也没有多恭顺,对绝了后的二房,就更加不给好脸色了。
“你什么你?你有静安在,总有熬出头的一天,我跟淑娴呢?”还敢来自己跟前叫苦抱怨,找骂呢这是。
郭太太眼中闪过了抹隐痛,她跟许耀民相幼相识,成亲之后感情融洽,原想着两个奉养双亲,抚育儿女,能做一对白头鸳鸯,没想到天不假人,成亲不到三年,许耀民一场绞肠痧没救过来,连静昭的面儿都没见,就这么撒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