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丧母,身为皇后之子却也不受宠是众所周知的事。论血统本该嫡子被立为太子,但在当年皇上为了废后名正言顺先立了长子为太子,等他出生后生母已逝,朝中无亲眷相帮,自也无人敢提及遵循古礼要改立太子一事。
宫中的势利之人对他也是敷衍居多,直到到了读书的年纪,忠毅侯之子方子昭入宫当伴读,才有人和自己意气相投,不至于太孤寂冷清。但即使是方子昭,慕容璟也不曾与他提过这些事,而方子昭知道这是他的伤痛,也从来都是刻意回避。所以他每年的祭拜都是自己一个人,即使后来驻守漠赫,也还是自己在帅帐中祭奠。
而这次或许是觉得方婉瑶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与她说了也无妨;或许是因为她是方子昭的妹妹,刚刚还救了自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所以就这样脱口说了出来。
但他性子刚强,向来不愿轻易示弱,更不想将心里的伤疤就这样展示给别人,所以说完后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闭口不言。
虽然方婉瑶还有疑问,但心知这已属宫闱秘事,见此情形也看眼色的不敢再问,只默默的用小拨子将鎏金澄百纹香炉中已燃尽的檀香灰,也不再作声。
“不过,”慕容璟回想道,“刺客倒是确有其人,而且身法诡谲,我赶到时正巧撞上刺客与禁军搏斗,双方混战,我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才被误伤了。”
“那刺客受伤了吗?”
“没有。我与刺客交过手,它的武功极怪,招数也奇,似乎每出一招都料定了你的反应,步步紧逼命门又让人无处可躲。即使数十个禁军与它缠斗仍是游刃有余,武功之高实属罕见。”
慕容璟看着包扎好的伤口,仍然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这伤就是拜它所赐,这一剑本是从下自上反撩腹部的,若不是我侧身躲得快,早就被削成两半了。”
正说着,他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痛得下意识轻哼了一声。
婉瑶连忙劝道,“你都这样子了,就别想这些了。瞧今夜这架势,是势必要搜查个底朝天。刺客要是逃了还好,若是还在法华寺,有那么多禁军在,一定能揪出来的。”
用手里的小拨子指了指他坐着的床,“你先休息吧,这样也利于养伤。”
慕容璟看了看周围,一本正经的说,“我睡床,你睡哪?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你有伤在身,当然是病者为大了。何况你上次还救过我,事急从权,你躲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别人的名声?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儿谁知道。”说到最后又加上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这么迂腐。既然你这么守礼节,拿去门外站上一晚好了。”
慕容璟一歇不歇地金陵纵马赶来,原本是做了今夜再连夜赶回去的打算,哪想得到居然横生事故,不得不多呆一晚。身体已经因为受伤躲藏筋疲力尽了,再加上刚敷了药极为困倦,脑子一时竟也想不出争辩的词语。
只得摆摆手道,“好吧,我说不过你。”
说完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床上,一时间疲惫的合上了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
方婉瑶见此轻声笑道:“还以为会有多坚持呢?不过如此嘛。”
可自己听见慕容璟绵长的呼吸声,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伏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好困啊。”
月色如水,两人一人睡在床上,一人伏在桌子上,都呈现着安逸祥和的睡容。
但不远处的人就没这么好的机会进入梦乡了。
“两个刺客,一个都没抓到,你倒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