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自当尽力。”
拱手应下此事,一路快马加鞭赶路的疲倦被责任感压下,展昭拿起刚刚放下的巨阙,快步出了开封府往客栈赶去。
彼时,客栈中已无一位客人,被扣留的钦犯俱手脚被缚,跪在大堂一角,皆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模样。二楼栏杆处,有人倚栏而立,手中持一白玉酒樽,单是背影便如凝聚万千风月,风采华盛卓然。
奇怪的是,那些个钦犯看了他,只觉浑身冰凉,瑟瑟发抖,毫无惊艳之情。
展昭循公孙策告知的路线,很快来到客栈外。脚步一顿,他的目光平静掠过虚掩的门,以及门边竖着的“要打出去打”的牌匾,眼底划过浅浅的水上涟漪般的笑意,继而转为淡然。
他推开门,身后明媚的阳光浩浩荡荡地涌入昏暗大堂中,照亮了空中浮尘,也照亮了角落两排蹲得整整齐齐的钦犯。
展昭一一对着他们的容貌,确认是逃犯无误,然后若有所觉地仰头看向二楼,那倚在栏杆上的人亦好像察觉他的目光,站直身回头看来,朦胧的光晕描摹着他精致的线条,像一块碎片落进眼底,刺得展昭眼眸生疼。
那是个怎样的人?
浓墨黑发,如雪肌肤,鲜明的对比比任何艳丽色彩都来得夺目绝艳。他有着展昭见过的最美的容貌,沐浴于阳光下耀眼得令人不敢逼视,尤其是那双线条完美的桃花眼,黑白分明,如洞庭湖面潋潋风波,幽深澄净。
一身素淡白衣,素而不寡,洋洋洒洒的流金纹络从衣领漫开,翻飞舒卷间光华流动,矜贵优雅。玉雕般的手搭在木栏上,长指轻轻弹动,神色慵懒悠然,眸光一转,又变成了似笑非笑。
二人一上一下,一站得笔挺苍劲如青松,一懒散闲适随意倚长栏,目光于半空中相对的刹那,展昭蓦然想起去年到江淮一带办差时偶然路过的桃林,十里桃花,灼灼其华,大约就是面前这人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吧。
“白兄,”展昭薄唇微弯,笑容温和清雅,喜色跃然于俊颜之上,“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臭猫。”白衣人下颚微扬,满脸不耐,“让五爷等了这么久,你最好好好想想该如何赔罪。”
此人,便是传闻中对展昭御猫名头颇为不爽的的陷空岛五鼠之一,锦毛鼠白玉堂。
说起他二人的相识,得要追溯到展昭初得这一封号之初,也就是两年前。
两年前,展昭刚进入开封府不久,因为护驾有功所以得了个“御猫”封号,很快便传遍江湖,惹来诸多江湖人士的不满。江湖、朝堂,在大宋是泾渭分明的两级,在江湖人眼中,官场里的都是些沽名钓誉的鼠辈,不足与谋。展昭原本是江湖的一流高手,有“南侠”美名,却做官府走狗,自然引来许多敌视。
敌视者众多,找展昭麻烦的也不少,每个人采取的方式皆不一样。有光明正大找他交手的,也有暗地里借刀杀人的,有人便是利用了他“御猫”的名头妄图挑起他和陷空岛五鼠的矛盾,让他不得安宁。
可惜那些人失策了,别说脾气较好的卢方四人,就是性情暴烈任性的锦毛鼠白玉堂对此也不以为然,根本不放在眼里,若非当时白玉堂遭人陷害成采花贼,由展昭前去调查,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桩不大的案子,只因牵扯到白玉堂才会让展昭重视,而且展昭重视的也不是案件本身,而是如何安抚白玉堂不让他弄死栽赃嫁祸之人。
两人相处了三日有余,破案之后便各走各的,至今两年不曾再见。如若展昭没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或许就连今日会面都不会有。
“请白兄先容展某将钦犯带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