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只是道:“太子殿下多虑了,王爷并无不妥。”
沈碧梧不动声色地睃她。顾云容生于水乡泽国,也当真是水做的人儿,眉目之间天然生就一种难言的楚楚之色,眼波一动便是盈盈一片潋滟水色。又生得丰肌弱骨,胸丰臀翘,兼配得一口吴侬娇语,这般尤物,大约没几个男人到她跟前能走得动路。
也无怪向来清心自守的衡王会点名要她。瞧顾云容眉眼含春,一望即是被男人滋润得极好。
沈碧梧见顾云容又提出作辞,倏地低声道:“还有一事想请教弟妹——七弟性子冷,从前无一脂粉可近身,后头却娶了弟妹,成婚后又独宠弟妹一人,不知弟妹可是用了何妙法?”
顾云容微抿唇角。桓澈为何非她不可呢?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并且猜出了一二,但她不可能宣之于口。
顾云容敷衍几句,便不再开言。
沈碧梧不认为顾云容能成为桓澈的特例全靠美貌,她撞见过太子身边姬妾狐媚邀宠的勾魂模样,不由想,顾云容莫不是媚功好,会叫又会喘?
但这话她是不会问出口的。
顾云容见沈碧梧盯着她若有所思,无意与她虚与委蛇,告辞而去。
沈碧梧第一个问题显然是在套话,第二个问题倒有几分真心相询的意思。但不论哪个问题,她问了也是白问。
顾云容走后,沈碧梧神色复杂地觑着在风中瑟瑟不止的秋叶,轻声呢喃:“卑贱之人便当一直卑贱下去,那些纵本该是你的又如何……那泼天富贵,岂是你可夺去的?”
顾云容缓步徐行时,计算着桓澈的归期。
太子兴许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她得提醒桓澈一下。只是她还没将她的那个秘密告诉桓澈,若要提醒他,就得先跟他深谈,把她的秘密道出。
顾云容轻声叹息。
她正自烦恼,骤闻一道破空之声呼啸而至,下一瞬,她便觉心口锐痛,有温热的血汩汩涌出,肺腑又火烧火燎一样剧痛。
芙蓉与青黛似乎上来扶住了她,又惶遽地喊了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她沉入黑暗之前,诸般纷乱思绪电闪而过后,最后竟在想,桓澈若知她死了,不知会是何反应。
不过无论他是何反应,他这块骨头太难啃了,如今不用啃了,她也不必那么累了……
芙蓉与青黛匆忙抬人前去救治的路上,惊骇地望着已无生气的王妃,吓得面无人色。
怎会这样?这可如何跟殿下交代?
顾云容朝窗外望了一眼,心绪莫名愈加颓丧。
皇帝龙体违和,皇后今日要带几个儿媳去朝天宫为皇帝进香,顾云容身为衡王妃,也在随行之列。
她被丫鬟搀扶着上马车时,甫一弯腰,便忍不住轻轻抽气。
她禁不住又想起了已经离京六日的桓澈。
自打她嫁给桓澈,房事不断,腰疼是常事。桓澈要她要得厉害,也不知是否打定主意吃饱了再走,临行前又狠狠折腾她一宿,眼下几日过去,她腰部使力时仍觉隐隐作痛。
大约也由此,外人总说桓澈对她喜爱非常。毕竟一个从来女色不沾的亲王,忽然愿意娶妻,又对这个王妃夜夜宠爱,后院还独她一人,不是喜爱非常是什么?
顾云容头先也认为桓澈多少是喜欢她的,但这小半年夫妻做下来,她越发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顾云容想起这些便觉丧气,原想小憩片时,但她靠在云锦靠背上半晌也无睡意,反倒满脑子都是自己这些年来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