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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婴胀得脸色通红,跺脚便道:“楼无痕!”一声叫出,楼无痕已面沉如水,身形电闪,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霏婴已是气极,张口又道:“楼无痕!”楼无痕皱着眉,又抽她一掌,霏婴却更犟了,捂着脸道:“楼无痕!丑八怪!”
楼无痕大怒,复又一掌甩出,挥到一半,被林小白猛地拉住——这狐媚一般的女人看上去清瘦秀丽,又无内功,力气却着实惊人——怒气益浓,不觉提气用力,招式反转,眼看便要尽数施于林小白身上,然而终是不肯就此便害了一条性命,转手收势,一掌之力,一半自己收了,另一半隔空落在墙上,一丈开外,尤震得那墙上出了一个小小的裂痕,墙上白灰扑簌簌掉落。
霏婴见她使出这等力气,知是动了真怒,又惧又怒,却只跺一跺脚,不敢再出言不逊。楼无痕虽亦知自己冲动过头,但见霏婴模样,反觉满意,又恐四妹还不肯听话,故意更提了气势,负手而立,目光锐利,如剑般扫向她,死死一盯,盯得霏婴周身颤动,脸色苍白,方冷冷道:“今日且饶过你,下回再犯,定不轻饶!”
一言既出,霏婴又吓得一颤,咬牙抿嘴,忍泪不语。楼无痕既达目的,心情却并不曾好转,又想这林氏姊妹三人,待在红楼便没做什么好事,还易惹大宫主注意,倒不如逐出去为上,眼角一挑,便要开口,却见林小白已直直将目光望向她,轻轻道:“二宫主明明内心温暖,宛若太阳,为何却要将自己装得如此冷硬不近人情?”
楼无痕一怔,连人带剑都是一颤,垂了头,淡淡道:“你说什么?”
林小白道:“我虽不识剑道,却听得到剑的声音。我听见二宫主的剑在悲泣,泣诉二宫主明明有如此温暖的剑心,却要练如此狠戾冷硬的剑术——二宫主明明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为什么要将自己伪装成这等模样?”
楼无痕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本还欲辩驳,但见四周连霏婴在内,立了七八个人,不觉又硬挺着昂起头,扬声道:“胡说八道!”猛一挥衣袖,扫得林小白、林曦与林鼓瑟都退开数步,喝令贱婢们将她们押走:“今日你们犯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不要再让这三人出现在我眼前!”
林小白被几个剑婢押住,却丝毫不惧,一面走,一面回头:“诚实面对自己的心真不是什么坏事。”
楼无痕心乱如麻,不愿与她们同路,抿了嘴,径又自窗中跃出去,一路飞掠,火速回了自己的房间,闭上门,背靠在门上,仰着头,深吸一口气,眼中泪水此刻才缓缓流下,抬手欲拭,却见房中光明骤起,曌云裳坐在桌边,一手执着灯,一手还捏着火折子,慢吞吞地看着折子上的火越燃越旺,至将燃尽时方一松手,任那一折纸缓缓向地上落,落到一半,衣袖一振,纸折散为无数碎片,火星飞扬,仿若烟花般四处飘散,伸出一手,以指尖去凑那火星,碰到时猛地一颤,再振衣袖,飞扬的火星便化为灰尘,纷纷扬扬,飘洒落地。
曌云裳在灯光下凝视着被火星烧灼而微微发红的手指,嘴角扬起,轻轻笑道:“二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