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师弟借了手帕，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起伏难平的心情就好多了。
刚才洁癖发作，只是顾及到血里传播的瘟疫，他本质还是当年那个在弃星里靠和同龄人争抢巡航舰洒下来的垃圾，以求能够啃到一指头黑面包的贱民少年，心情放松下来，很快开始思索起别的事。
可越珩不知道。
他看见路日就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若是别人，那必定是心情要多差有多差。但自从越珩认识这人，只见过他面无表情，除了被自己推倒那次，似乎确实崩裂了片刻，任平时的面瘫脸，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听到路日就不知为何，突然低低叹了声气，他下意识拦在对方前面，道：“师父。”
路日就被他吓了一跳。
他正从垃圾想到面包，又从面包想到今天的伙食，想着是吃红烧排骨还是青葱切白绿，接着又想到负责伙食的小师妹在他下山时一直盯着他和越珩看，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估计今晚就只能啃到糊面，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忧伤。
但越珩只见他目光深沉，便道：“人间疾苦，本是天命注定，无人能改变的，错不在你。”
路日就：“……”
他惊觉自己和主角不在一个频道上。
越珩却误解了他的沉默，拉住他衣袖，抬头看来。
不论将来长得多快，他现在确实还比路日就矮半个头。未长开的少年面容，已显出神明朗俊的样子，只是眼睛黑沉，寂静森冷，如同幼虎。
作为注定要生杀决断的龙傲天，越珩绝非傻白甜。
他的母妃虽是京都第一美人，却因为传出和侍卫通奸的消息，被硬生生乱棍打死。若非母妃死前赌咒发誓越珩必定是皇室子弟，而皇上还怀着一丝柔情，他甚至不必在冷宫里受尽白眼，而应该直接被作为野种处刑才是。
但是背负这些，越珩从小便不在意别人的苦难，自己活着已经相当不容易，哪来闲暇在乎别人的情绪，若是能够利用他人的苦痛和软弱，直接无视动机中的无奈，将敌人恶意中伤，那再好不过。
毕竟，这是一把，怎样的剑。
若是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弱点，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看到路日就的沉默后，越珩不知为何，无法下手。
那些苦痛是面前人不应该承受的，不想让他伤心，不想让他难过。
所以他笨拙安慰：“那也是他们理解和赞同的，你杀了他们，在他们看来，你依旧是让他们摆脱痛苦的……好人。”
他找到答案，肯定道：“你是个好人。”
山野间依旧从枝头落下清晨大雨后的雨珠，柔软地润湿山林间吞吐的呼吸，不留下一丝褶皱。日光在高空中斜视着，风声微语。
路日就：“……”
就算是全帝国的白月光，也不是没收到过任何中伤。
他刚崛起的时候，帝国的首家电台媒体就对这位如日中天的白银之星一面倒恶评，刻薄地嘲讽：“这小子把所有天赋只点到外貌上去了吗？”
当时他的追随者气得要命，林将军甚至亲自发电讯给他，安慰他不必难过，自己回国境后会迅速查明这言论的来源，肃清这些狂妄之徒。
然而其实路日就的良心不仅不痛，其实还挺美滋滋的。
这是在夸他长得好啊！
但是眼看着他的追随者都要吵炸了，甚至有人扬言要爆破掉整个电台大厦，路日就只能亲自去一趟那家黑他的电台。
帝国的科技水平已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