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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制造皇帝17
    鲜血从床头的尸体身下流出来,沿着大红色的绸缎一路向下滴落,路日就将手放在床铺上,懒洋洋抬眼看来,衣服红色,像被鲜血染得猩红。

    “……师父。”

    传来的惨叫声早就引起了外面的注意,虽然知道这时候应该赶紧从这撤离,但越珩盯着路日就慵懒的样子,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声音沙哑,“你杀了他们?”

    不,比起“杀”——

    倒不如说面前的是一出怎样荒唐的悲剧。

    着迷于美色而相互杀戮的家伙们,到最后,却被他们眼中温柔无害的美人刺穿了胸膛,或者说就算明知道这人本性是怎样冷淡无情,他的美却因遥不可及而越发逼人,让人无可救药地沉迷于那失神的艳丽。

    不对劲。

    越珩顿了一下,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他所认识的师父、路日就,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人应该是不通私欲的无情之剑,纵使周围人对他有再多的欲念,也始终是一张不识人间七情六欲的脸,越让人想往他脸上涂抹艳情的色彩,他就越发寡欲。

    就算是杀人,也应当是十步杀一人的一剑,事了拂衣去的无情。

    这个美得残忍、不吝啬于使用任何手段的人,是谁?

    他生涩道:“太子只要求你杀死白凌趾,师父。”

    路日就答:“杨秀罪该万死。”

    越珩一愣,看着路日就面无表情,意识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那是……被杀尽的满地骸骨,和一如此刻神情,透露不出丝毫弊端,盯着被屠杀殆尽的山下故土的剑客。

    但那不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路日就说:“很意外吗,越珩。”

    他从床上站起来,轻而易举地拔出身侧尸体上插着的剑,鲜红死血顺着如镜剑面不断滴落,随着他的脚步一滴一滴往前。

    “又重来了。”他说。

    ——无法理解。

    那人的如剑气息犹在,只是冰冷无情的眉眼竟在此时带出一种近乎魔性的美。

    路日就停在他面前,身后的烛光照亮身影,他依旧带着绝立人世的出尘,若是在湖泊扁舟之上,必然是仙人之姿,但是被冷黄的光线照应,让他的容貌也近乎融进烛光般,带着一种极难描绘的邪气。

    “一次又一次……”

    路日就道,“陷于天道轮回,执迷不悟,困顿于世,我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甚至有几分温柔。

    越珩抬起头,看见路日就拉住他的衣领,然后在越珩猛然睁大的眼睛里,轻轻俯下身子来,靠近,急促呼吸交错间,舔舐他的唇角。

    距离太近了,越珩能够看到剑客神色中有瞬间的迷茫苦涩,但那些感情稍纵即逝,很快沉入冰冷无波的深潭里,越珩被强烈茫然感冲击的惶然里被压在墙上,感受吮吸着的掠夺的满是血味的吻。

    而后是贯穿他胸膛的剑锋。

    与曾经无数次传授给越珩的剑术不同,那并非是杀人时好看得胜过花开的剑法,不过是单纯又冰冷的一刺,在越珩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藏在那个吻难得的热度中,却冰冷无情,不容置疑地刺穿他的血肉,带着一种冷淡的执拗。

    越珩捂着胸口,呆呆地看着路日就,看他慢慢把剑抽出,然后将自己一把推开。

    承受不住的身体跌在地上,那一剑贯穿了肺部,他不停咳出血来,越发无法呼吸,大脑一阵又一阵的酸胀疼痛,恍恍惚惚的意识里只能看到路日就站在面前,手持血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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