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桌面整齐排放的书籍和资料。
前一天晚上他还和父亲一块儿在这玩闹,在母亲的协助下按首字母一本一本把书籍排列好,又或者看那裹扎在橡胶手套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闪着金属光泽的开颅钥匙,优雅又干净地锯开不知名的人的头盖骨。
许墨去学校待过一段时间,也知道似乎同龄的孩子们不怎么讨论人脑什么的。当他提起他有着一对可以切开人的头盖骨并且完整地取出人脑的父母后,吓坏了不少同学。
嗯,“同学”。
只有许墨知道他父母的手有多么巧,可以轻灵地扎上主血管,让剩下的血管则在局部麻醉下封闭,平稳地持刀,下手。
看看那平整的手术切口就知道了,又一个完美的头盖骨手术。
许墨侧着脑袋,透过被丢进垃圾桶的点点滴滴物件回忆着那些往事。
往事,一个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过于沉重的词语,压在了许墨的身上。
突然间玻璃器破碎的声音召回了他的思路,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小心把实验台上培养皿打碎了。在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收拾碎片时,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那个男孩望过来的目光和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女生拍着手上的碎片,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同事说着。
“比较人家刚死了爸妈嘛。”
在女孩儿们小小的抱怨后实验室又回归寂静。
许墨的父母是一对优秀的科学家,有着自己的办公区域。虽然这区域在现在看来有些过于空旷了。
许墨在墙边站了很长时间,他实在不明白。已经没有什么是要给他留下了的,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旁看呢。
男孩百般聊赖地环顾四周,试图把这不小的地方完完全全搬进脑海。而在目光触及那半敞的门时,门上多了一只小手,悄悄地把门推开了。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有些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
那对漂亮的,颜色是深邃暗棕的眸子在看到许墨时明显睁大了些许,闪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仿佛在说着“找到你了。”
事实上对于在这该死的实验大楼跑了个三四圈才找对地方的简信文来讲确实如此。
许墨就看着男孩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他比自己矮些,稍稍猫腰就能躲到试验台下。
对方有着一对很是好看的双眼,带着点点暗光,正对窗户见倾泻的光芒时像是一对烟晶,垂眸时细密睫毛打下的阴影看起来又像是上好的琥珀。
哦,烟晶和琥珀。再加上玉髓就是父母对他自己眼睛的赞誉了。许墨也有着棕色的虹膜,却不确定自己的是不是有那位男孩的那样好看。
以及那男孩的手,凉的很,也软的很。
许墨定定地看着那只扯着自己手的小爪子,有些不知所措。
“许墨?”
“嗯。”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
“你,叫什么?”
“简... ...不重要。走啊,我们出去?”
“你叫什么?”
“... ...简信文。现在能跟我走了?”
“为什么要带我走。”
“他们要送你去孤儿院。我在外面听了好久了。”
男孩说完后,歪了歪脑袋,补充到。
“你不能跟他们走。”
“我现在是孤儿,就应该去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