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眉峰紧蹙,就这么一路琢磨着来到了石洞深处。
“表兄?”
一个糯软的声音,说话的是个女童,脑袋两侧的双鬟像是随手抓上去一般,乱糟糟的。
因见到燕岑身后有生人,女童立刻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乌漆溜黑的眼睛。
“宁家女?”
“……怀毅老将军的侄孙女,宁家唯一没成年的孙辈。”
宁家人丁并不兴旺,任何一个尽忠职守的戍边武将世家都不会兴旺得起来,若不是有楚朝的三十九年好光景,宁家的子嗣会更少,没沦落到一脉单传已经是运气。
“而如今……”再也没有宁家了。
燕岑神情阴郁,喉口微动,发出的声音破碎不成语。
“胡说,你不是宁家人,她不是宁家人?”孟戚低斥。
燕岑张口结舌,下意识地抓住斗篷,身形更加佝偻。
绕过一堆石钟状的怪石,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大块空地。
洞顶有细小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月光照入,加上洞壁生长的苔藓也能发出微光,比起方才那伸手不五指的漆黑,有种忽然出了石洞的错觉。最巧的是洞窟一角恰好有泉眼,取水都不费力。
墙角堆放着几个铺了油布的箱子,约莫二十余人围在那边,男女老幼都有。
有的穿着盔甲,有的穿着僧袍,当宁家女童溜回来时,便有一个老仆打扮的妇人赶忙将她抱在怀里,悄悄往后缩了缩。
这大概就是悬川关幸存下来的人了。
孟戚环视一圈,目光停在那几个僧人身上。
因为孟戚是燕岑带进来的,尽管众人面露警惕不安,却没有率先发话。
“诸位师兄,这位是……孟前辈,我从前见过一次。前辈内功深厚,或可救元智大师。”燕岑艰难地开口,他不能直接说出孟戚的身份,可这时候要说服宝相寺这些僧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们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阿弥陀佛。”为首的僧人缓缓站起,合掌宣了一声佛号。
他非但没有阻止,相反还让开了一条路。
燕岑先是感到疑惑,随后神情大变,急忙冲了过去。
“元智大师?”
元智老和尚躺在油布铺的地面上,四肢弯曲着,模样十分怪异。
孟戚目光一凝,先前他看到燕岑佝偻着身形时并没有感到奇怪,燕岑一直因为生来躯体有畸不敢直面见人,又遭逢这番打击,会有这般模样并不奇怪。可是现在孟戚不这么想了,元智这个症状明显是中毒,还是一种非常出名的毒。
牵机。
会让人全身蜷缩,抽搐不止,腹痛如绞。
中毒者即使能救回来,人也废了,四肢根本不听使唤,甚至无法站立。
元智内功深厚,生生撑着活到了今天,他面容枯瘦,奄奄一息。
孟戚伸手捏住老和尚干柴一般的手腕,试探着送入内力。
由于龙脉的真气内力实质上是灵气,这下就仿佛干涸破碎的土壤遇到水珠,经脉肌理脏腑都立刻活络起来,拼了命要抓住一线生机。这时孟戚也不吝啬内力,这处石洞内下接地脉,灵气充沛,无论送出多少他很快就能补回来。
不过片刻,元智就缓缓睁开了眼。
目光浑浊,苍老的面容上皱纹遍布。
众人大喜正要唤他,却见元智脸上依稀露出一丝红光,顿时心惊肉跳,唯恐是回光返照。
“原来是孟国师来了。”元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