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擎风未曾注意到金麟儿的古怪举动。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砧板,手里拿着菜刀来来回回比划,弄得满头大汗,然而,砧板上的肉块仍旧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金麟儿蹦蹦跳跳走到灶台边,从孙擎风咯吱窝下探出脑袋,往砧板上看,发出惊叹:“孙前辈,你连切肉都跟别人切的好不一样。你想就这样把它们丢到锅里煮了?”
孙擎风把金麟儿的脑袋按回去,将菜刀钉在砧板上,把肉片一股脑丢进锅里,没好气道:“闭嘴,有的吃就不错了。”
孩子心性单纯,看人时不带有世俗偏见,常能透过外表看到本质。
金麟儿觉得孙擎风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心地很好,相处才不到一日,就敢得寸进尺,试探着说:“孙前辈,我听说,狐狸肉膻味好重。”
孙擎风眉峰一蹙,但听到“膻味重”,便不由联想起昨夜金麟儿为救自己,生生喝光了这只狐狸的血,勉强耐着性子,道:“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佐料?”
“我知道,你跟我来。”金麟儿牵着孙擎风的手,把他带到墙角摆着的一口铁箱旁,跑上前使劲推箱子,那箱子却纹丝不动。
孙擎风单手将箱子拎了起来,见这铁箱子下面的地砖,并无特异之处,不解道:“到底要做甚?”
金麟儿嘴里念念有词,伸手在地面的石砖上按了几下,一面向孙擎风解释:“我娘一直想把爹从青明山上带出来,想让我们一家三口住在杏花沟里。可是,爹不能下山,他唯一一次离开白海,就是去少室山参加武林盟的英雄大会,认识了我娘。我娘生病了,不得不回来休养,却不肯上青明山,爹为她造了这间石屋,在下面备了许多东西。此时想来,或许,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一天,都是为我准备的。”
机关启动,厚厚的石板自动移开,露出了通往地窖的台阶。
孙擎风随手做了个小火把,递给金麟儿:“快去快回,火把熄灭前,不论有没有找到东西,都要马上回来。”
“孙前辈不要担心,我去过好多次的。”金麟儿举着火把,拖着长长的衣袍,步入这个大得有些过分的地窖,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我不是担心你,只是懒得等你。”孙擎风走回灶台边,看着正在锅中翻滚的雪白肉片,琢磨着什么叫“跟别人切的好不一样”,“不一样”,到底是褒还是贬?
话虽如此,但金麟儿去了没多久,孙擎风就已等得不耐烦,扔掉菜刀,扣上门栓,转身走入地窖。他数完九十九级台阶,方才见到地面,抱怨道:“你爹怕是把这地下全都挖空了。金麟儿,让你取个东西,磨磨蹭蹭做甚?”
未见回应,孙擎风心下一紧,再唤了声:“金麟儿?”
金麟儿没有回应。
孙擎风一面走,一面观察四周,见这地窖甚为宽敞,几乎与金光教的大殿同等大小,崖壁上嵌着夜明珠。冷光照耀下,地面上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闪闪发亮。
孙擎风对于金光教传教敛财的事有所耳闻,但他知道,赵朔不是贪图钱财的人,故而从未相信。如今看来,传言未必都是假的,但他相信赵朔为人,想必此番举动定然另有所图。
“唔唔唔!”
前方传来金麟儿的喊声,声音很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