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士多是江湖骗子,炼丹也不当行,常发生炸炉的意外,几次差点烧了他的暗室。久而久之,他便发现了其中奥秘——当硫黄、雄黄合上硝石等物一起燃烧,必将炸火。
那么他想,若按相应数目,将这几种药物混合制成丹药,而后投到火中,也定能生出奇效。
实则当年的雷火夜便有这种丹药的功劳。只是前朝尚不盛行炼丹,无人料想世上竟有如此奇物,士兵们敬畏天公鬼神,心惊胆战之下自然不易察见端倪。或者即便察见,也因不敢担责,而将一切归咎于天谴。
不过当年他并未亲手炼药,也没记下配方,所以才多花了几天重新研制。
他答完又说:“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就把配方送给你。”
薛璎却并不急于配方一事,而是定定望着他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缓缓道:“你知道,这丹药意味着什么吗?”
魏尝弯唇一笑:“我知道,所以才把它送给你。”
薛璎喉间一梗,一时竟没说上话来。
这丹药很可能意味着,一个比改朝换代还更翻覆的巨变。
理论上说,五颗丹药能炸开一个木桶,五十颗丹药便能炸开一间房屋,五百颗……或许就是一堵城墙。
倘使将来,在冷弓来冷箭往的战场上,这种丹药当真得以改良利用,那么,这就不仅仅是属于一支军队、一个朝代的福音,而是属于四海天下、八方诸国,乃至后世百年的变数。
薛璎不得不承认,魏尝太叫人惊喜了。十卷简牍宝册,也比不上他带给她的震撼。
见她说话不能,魏尝心内得意,面上却故作谦虚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丹药还不纯熟,以大陈眼下的工艺水准推算,真要走上战场大杀四方,起码再过百年吧。”
薛璎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这所谓不纯熟的想法,已然是名留青史的存在。再说,哪怕丹药当下无法搬上战场,于她而言,如此利器也必有大用。
她抬头瞧着灰头土脸的魏尝说:“去洗把脸,把配方拿来我书房。”
书房,一个能发生许多故事的地方。
魏尝高兴得险些一蹦三尺高,碍于傅羽与林有刀都在才忍住了,扭头狂奔回房。
一旁早已惊呆的傅羽这才张了张嘴,问:“殿下,您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奇才……”
薛璎没说话,抬头望了眼一碧如洗的天。
她也不知道。但她觉得,大陈的天,好像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