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知道这买书只是太子的借口,但也不能点破,道:“那……走吧,我带你去铺子里看看。”又道:“表哥,你就不要去了。”
见魏紫吾气未消,顾见绪只得暂时作罢。
魏紫吾和太子坐在馥墨斋第三层的雅室中,太子今日不让她写字了,改让她画画。她握着笔,而太子就坐在斜对着她的前方看她。令她总觉得太子今天的眼神与平素很是不同。
而且从先前在马车外看到她时起,这男人的一张脸,不知为何就黑得要命。
当她被太子看得坐立难安时,她身边的家将魏陵在外禀道:“姑娘。王瑾宗王参将进京了,在外候见。”
魏紫吾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心下猛地一跳,这魏陵还不知太子在她身边呢,忙道:“不见。让王瑾宗改日来。”
太子听到这个人,却放下手中茶盏,饶有兴致示意魏紫吾:“让他进来。”
魏紫吾咬咬唇只得应了,很快一个男人进来朝她拱手行礼:“姑娘。”
魏紫吾看看进来的男人,一张国字脸,不算高却肩宽体魁,正是王瑾宗,她便也招呼道:“王参将终于到了。”
她是知道王瑾宗要进京的,是魏峣听说她在曲风峡遇到匪寇,不放心,便将王瑾宗遣入京里,保护女儿。这王瑾宗虽智谋普通,但武艺极为高强。魏紫吾倒没想到他恰好这个时候到。
王瑾宗看向一旁的顾见邃:“姑娘,这位是……?”王瑾宗是辽西人,从未进过京。
太子笑得温和:“英王,顾见绪。”
王瑾宗一听赶紧拜见对方。魏紫吾看看顾见邃,一颗心高高悬起,生怕王瑾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太子万一不让傅予州给她爹医治了……
还没等魏紫吾给王瑾宗递眼色,顾见邃主动道:“王参将此次入京,想必是带着舅舅的嘱咐而来?”
她小时候进宫,所有的皇子哥哥都喜欢对她笑,更别说为难她。唯有太子……
她第一次被太子欺负,就是在这啸风苑,她本是在外等表哥,结果没等到表哥却等来太子。
趁着姑母派给她的宫人不注意,太子将她捉走了。她知道太子讨厌她的姑母和表哥,所以欺负她。他把她放在他的马背上,让那马儿围着林苑一直一直走,虽则速度慢,但就是不停。
魏紫吾的人也就只有马腿高,当然不敢跳下马,只能紧紧抓着缰绳惟恐掉落下去。不知走了多久,她又急又委屈,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
太子是骑另一匹马跟着的,见她哭才将她从马背上拎下来,威胁她不准再哭,用他的衣袖给她擦眼泪的力道大得能把她的脸擦破。
因为年纪小,魏紫吾已记不清当时的具体经过,只牢牢记住了太子的可恶,更让小女孩害怕得记忆弥新的,是太子后来又拉起她那双软绵绵的小手,掰开指头看她的手掌心,让小魏紫吾一度以为那个时候太子要准备啃吃她的指头。
自那一次欺负过她,太子似乎从中找到乐趣,从此就盯上了她。而且他总是能找到机会悄悄抓住她。魏紫吾虽小,却也知道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从未告诉过自己的爹被欺负了。
直到敬懿皇后薨逝,太子像变了个人。
魏紫吾听说,先皇后闭目前对顾见邃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储君就要有储君的样子。”
那以后太子就将精力心思都放到功课和政务,没有再欺负她。
但现在,太子似乎又……她想起在飞来烟渚那个晚上,太子让她把一篇《海棠抄》翻来覆去写了五遍。人总吃一种东西会烦,总抄一篇文章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