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死狱”是一所监狱,又不仅是一所监狱,严格说来它是一颗星球,监狱占据了整颗星球,这颗星球就等于这所监狱。
这颗星球曾经是一颗矿星,地壳中镍矿资源的含量高达8%,数百年来供应了联邦全部的镍需求,也因此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空气、土壤、动植物统统携带矿物毒性,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
传说到这里出现了岔口,后续有两种说法,分别适合两类人。第一类是联邦政府治下的普通公民,他们接受了政府的说辞,相信这颗星球的镍矿资源已经开采殆尽,现阶段的目标是重新使它变得宜居,所以矿星转成了监狱,让囚犯们在矿星上排除污染改造环境。
第二类是阴谋论者,他们认为这颗星球变成监狱也是为了挖矿,正常开采的镍矿资源确实已经耗尽,现在要铤而走险到危险的地方开采,所以矿工只能都由囚犯担任。
无论哪种说法为真哪种为假,殊途同归,事实是即便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仍然不能阻止大量囚犯莫名丧生,联邦政府公布出来的死因经常是矿物毒性引致的并发症,人权组织每年都会就此提出抗议,联邦政府也每年都会装聋作哑。
李慰以前也属于第一类人,现在有向第二类人转型的趋势,分辨出那女人说的是“死狱”,她打了个激灵,立刻就联想到自己浑身乌漆抹黑地惨死在矿洞里。
那个女人又说了什么,声音被巨大的噪音淹没,口型的变化也比较复杂,李慰猜不出来,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微微皱眉,抬高右手,李慰注意到她掌心中握着一根电击棒般的小玩意儿,她在棒尾上摁了摁,刚才还明如白昼的金字塔内腔即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李慰闭上眼,眼帘内似乎还残留着一团团白光。
就像是某种训练有素的条件反射,强光熄灭,噪音也戛然而止,李慰脚下的众人几乎同时消停下来。
“现在能听见了吧?”那个女人问,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居然还不错,李慰睁开眼,实在太黑了,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能听见。”她回答,知道有无数双耳朵能听见她们的交谈,她刻意把嗓音放轻放低,却仍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静谧中传得很远,过了一会儿,竟然还有隐约的回声返回来:“能听见能听见能听见……”
“刚刚那是欢迎仪式,每个新人都要经历一回,”那个女人漫不经心地道,“我是这里的副监狱长,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必对我介绍你自己,让我们诚实一点,事实是我们对彼此都不感兴趣。好了,新人的第一项福利你已经享受过了,第二项福利是提问时间,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我允许你不说‘报告’。”
“什么都可以问?”李慰精神一振。
“仅此一次。”副监狱长大发慈悲地道,她抬起手,那根“电击棒”在前端点亮小小一点星光,仅能照到她和李慰的脸。
哪怕对方默认了什么都可以问,李慰吃过教训,还是不敢造次,她认真想了想,小心地问道:“请问我以后都要待在这间玻璃房子里吗?”
副监狱长像是猜到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故意不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