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鬟翠雀上前替贺景瑞卸了身上大氅,又端来木凳。贺景瑞撩袍入座,接过翠雀手中热茶。
苏霁华坐回原位,心中滋味交杂。这贺景瑞到底是认出了自己没有?
老太太略略与贺景瑞说了些寒暄的话,便谈到了正题。“鸿儿的事,还盼着大司马去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人都去了,担着这罪名,连李家祠堂都入不得。”
贺景瑞颔首,“明日入宫,我便与圣上言说此事。”
苏霁华垂眸,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老太太的算盘打得真是好,赦免了罪名,难不成还想把人“死而复生”的接回来?
正说话间,原本陪着贺景瑞前来春晖园,现下却姗姗来迟的罗素猛地一下打开面前的厚毡子,将身后的李家二爷李温睿扯着耳朵拉了进来。
“二舅舅,这浑物又去香满楼鬼混了不说,竟还从梨园领了个戏子回来!”罗素声音颇大,尖利的刺人。
“有客在,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老太太敛眉,猛拍了一把身旁的小几,震的茶盏轻撞。
罗素浑身一震,赶紧伏跪于地,满脸委屈道:“老祖宗,您瞧瞧这人,在外头鬼混便不说了,他竟还将人领到府里头来了……”
李温睿被罗素指着脑袋,蔫蔫的跪在那里满脸心虚。
二太太急急进来,身后跟着一人,素衫衣裙,纤腰窄肩,动作间隐带戏子风情。
“求老祖宗明鉴,这戏子不是睿哥儿自个儿要的,是给大奶奶寻的。”
突然被拉出来垫背的苏霁华眨了眨眼,神色疑惑的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将身后的戏子拉出来,满脸急色的道:“正所谓长嫂如母,睿哥儿见华姐儿日日闷闷不乐便上了心,特去外头寻了个戏子来给华姐儿解闷。”
这说辞,只要是个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便不会信,但今日有客在,老太太又是个要面的,只能隐下这口气,面色难看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戏子道:“也是睿哥儿有心了。华姐儿觉得如何?”
那戏子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面色惨白。她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便全看这李家大奶奶的一句话了。
苏霁华起身,低眉顺目模样。“春悦园清冷,多个人陪着倒也是好的。”
照着老太太的意思,这人她是不想要得要,想要也得要了。
“嗯,既如此,你便领了回去吧。”老太太颔首,转头看向贺景瑞道:“让大司马看笑话了。”
贺景瑞起身行礼,“是贺家未管教好素儿。”
罗素依旧跪在地上,神色愈发委屈,“二舅舅。”
贺景瑞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声音清悦道:“不可任性。这人是你自个儿偏要挑的,到如今,再多说也无益。”
这番话暗含深意,罗素听了,瞬时便敛了脾性。
苏霁华垂眸,心中自嘲。这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她呢?
一出闹剧告落,再出春晖园时,苏霁华身后便随了个戏子,名唤白娘。
先前白娘一直低着头,苏霁华未瞧清楚她的模样,现下出了春晖园,苏霁华一眼瞧见那张脸,当时就蹙了眉。
这白娘的长相,竟与她有三分相似。
那李温睿的龌龊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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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天,青砖湿滑,苏霁华走的极慢,她遥遥看到不远处欲回府的贺景瑞,赶紧吩咐梓枬先领白娘回去。
站在空荡荡的乱石路间,苏霁华咬牙,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然后又将身上大氅甩至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