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可就太惨了,先不说朝廷看不起寡妇守节,就是自个年老之后,下头也没个一男半女,夫家凭什么来照顾?到时候年老了,爷娘都去了,没人撑腰,那日子就过得坏了。
说不定被逼入深山老林。
“五娘子,”银杏急了,“您可别犯傻。”
“你不懂就闭嘴。”明姝瞪她,见她还要说,手掌在软囊上一拍,银杏委委屈屈低了头。
明姝又想起了那个梦境,那男人低沉嗓音里的嫂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守寡怎么了,总好过梦里那样。她仔细想,想要揪出梦境里的蛛丝马迹,自己是怎么和那个男人纠缠上的,却半点都没有头绪。
守寡就守寡吧,至少还落得个清净。
她见银杏还要开口,马上闭眼装睡。
丧礼上闹腾了一天,到了夜间,才寂静下来。
没了前来吊唁的宾客,刺史府内格外安静。晚间刮起了冷风,把外头挂着的招魂幡吹得飒飒作响。
慕容渊让人把新妇给叫来。
这个才进门三四个月的新妇才十四五岁,瞧在眼里远远还是没长开的稚嫩模样。
明姝进来,脸低垂着,给慕容渊见礼。
慕容渊让她在另外一张坐床做了。
“阿六敦现在你也见着了。”慕容渊一宿之间头发几乎半白,额头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你现在还年轻,大好年华。我打算给你爷娘去信一封,让你回翼州改嫁。”
“为阿家办事,不辛苦的。”明姝低头答道。
从刘氏出来,她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冻得她连连咳嗽。连眼泪花都出来了。
银杏扶着她快些走到自己房里去。外头实在是太冷,不能久待。
回到房中,把沾染寒气的衣服给丢到一旁,换上之前一直放在炉子上暖着的罩衣。
“之前五娘子还说要在这儿留下来呢,这儿冷成这样,五娘子怎么受得了。”说着把个小巧的黄铜炉子塞到她手里。
“之前也没想着能有这么冷。以为熬一熬就过去了。再说,阿家家公比家里那那两位要好相处多了。”
明姝不得爷娘喜欢,也不是个什么秘密。说来哪个疼女儿的爷娘,舍得让女儿嫁到这种苦寒之地的。
银杏也没了言语,过了半晌才道,“还有大郎君在,大郎君是为五娘子着想的。有他在,五娘子不要太担心了。”
她说着,让其他侍女给她收拾东西。刘氏让明姝替她走这一趟,慕容叡之前并不在平城,而是在恒州代郡武周县,有一段路要走,这么冷的天,出行不方便,怎么都要收拾收拾的。
“看来天下的阿家都是一样的难相处。”银杏嘀嘀咕咕,嘴上没个把门的,“叫个老仆妇去不就好了,偏偏要五娘子去。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
“死丫头,还不快闭嘴!”她突然低喝,抓起裙子下的香囊丢掷到银杏脚下。
刘氏是这儿的主母,要知道点事简直不要太容易。到时候银杏被拖出去打死了,她都没办法给她讨公道。
银杏吓了一大跳,也不再敢言语,低头给她收拾。
慕容叡那边准备的很快,过了两日就要出发了。
他等在门内,瞧见里头侍女们簇拥个毛绒绒出来,他定睛一看,只见着那边侍女簇拥个娇小的女子出来。北方女子一般生的高大浓艳,健壮而美艳,浑身上下透露出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