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着神明,神俯身去拉他的手,“没事不能找你么?”
“我以为我们在冷战。”天使说,但他握紧了神的手,神皱起眉,“路西法你是不是成心的。”
我当然是成心的,诚心诚意地成心的。我维持那个笑,几乎高傲地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么?”
“不知道。”
“那你继续想去吧。”我直接松手又躺回去,“我全知全能的神。”
周围懵了一圈,我和雅威活像在演某种精彩到全场鸦雀无声的戏剧,他歪过头,就在那一刻神性展露无疑,白发,接近无色的浅紫色眼睛,仿佛散发浅光的皮肤——他像是一片云,一片自云端坠落的羽毛,一抹纯色的颜料。
“别生气了,”他说,“告诉我。”
“不行。”
“为什么?”
“如果这种事需要我告诉你,我会更生气。”我维持着几乎完美的商业微笑对我面前的这位神说,“这不是能学来的东西,我说过了,你是神,所以你不懂。”
你是神,所以生命在你眼里等同于尘土——可我做不到。
我不是高高在上、俯瞰全地的存在。
我可能永远也成为不了真正在天国顶端俯瞰万物的“路西菲尔”。
他皱起眉,抱起胳膊,“你到底在珍惜什么?”
“我在珍惜回不去的过往。”我假笑着回答,珍惜一个名为陆霜的过往,一个遥远的属于地球的生命——耶和华几步靠近我,他的发丝垂落在我膝盖上,他坐在我身边,困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不能被替代。”我几乎温驯地回答他,“绝对不能忘掉自己是什么,不是么?”
他看起来并不赞同我的话,实际上他看了一圈周围的天使,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忘了你和他们不是一个种族,你早就忘了。
“雅威,”我叫他,“以后造东西的时候,别再加感情这种没什么用还净捣乱的东西了。”
“如果你这样希望,就回来监督我。”
“你不想就算了。”我不进他的套,“反正我管不了你。”
放在五千年前我对他这么说,准保他哭出来。但现在他愣愣看着我,咬了咬下唇,又摇头,“你还在和我生气。”
“我没有。”我对他解释,心里出奇的平静,“我在和我自己生气。”
“你怨我。”
“怎么会呢,吾神?”
“今晚到第九天来。我们需要谈谈。”他转过身,白发在空中浮动,“我等你。”
我盯着他走出那扇门,然后转头笑眯眯地问亚纳尔:“军部不缺一张床吧?”
亚纳尔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他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调整过来,“当然,殿下。”
雷米尔用“你疯了”的眼神看他,亚纳尔耸耸肩,“万一缺的话,就委屈殿下和我睡在一起了?”
“我会占用你的床,把你赶去和你的副官一起睡。”我依旧笑眯眯地回答,“俘虏清点完了么?”
“啊,”亚纳尔轻描淡写地说,“正好,有两个需要您见见。”
他口中的“有两个”是两个小恶魔,估计都不超过七百岁,睁着两双大眼睛,坚决道:“我们想当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