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啊什么啊?你现在是天国的副君,一言一行当为天国表率,守护天堂,保护天使,不得有失!”
“是!”
足够了。能顶着拉结尔那双极富穿透力的眼睛面不改色的人,名为米迦勒的人。
他自然能护好这天堂,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而我——
我的心情居然十分轻松。
路西法是属于地狱的啊。
地狱又怎样呢,耶和华想推开我,我就让他冷静个几百年再问他理由,几百年而已,不要紧的。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擦了擦嘴角的血。
疼到麻木,翅膀根深到连着肩胛骨,魔法似乎都一时难以治愈。我眼前发黑,硬撑着问他:“下面现在怎么样?”
“三分之一的天使军发动叛乱——”
“然后他们快死了就发动传送阵到地狱?”
“……是。”
我看了一眼沙利叶,沙利叶低着头,目光闪烁。耶和华的能复制的纽扣传送阵——我的天,还真是方便堕落的工具啊。
三分之一的天使军团发动叛乱,三天三夜才停歇;路西法坠入深渊,堕落为黑暗中的王。
这件事刻在世界的命脉上,无从更改。
无论如何都是这个结局,正如同加百列注定成为炽天使,正如同米迦勒是新的天国副君。
“我们走吧,沙利叶,”我几乎是温和地说,“去地狱转一圈,怎么样?”
黑暗渐渐笼罩了视野,思维开始断裂,肩胛骨处似乎有什么裂开了,连带着肺里尖锐地疼痛起来;我抓紧了沙利叶的手启动传送阵,几乎不知道周围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于哪里,只感觉沙利叶的翅膀包裹了我,有羽翼柔软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世界黑暗一片,如同最初的混沌。
我走过校园熟悉的塑胶跑道,对一个迎面来的老人打招呼,“老杨树!”
“嗨,霜小子。”我最喜欢的那位教授笑眯眯地回答,“怎么不跑?”
我甩甩胳膊跟着他跑起来,跑着跑着觉得周围都是浓雾,我慢慢停下来,叫他,“您不累吗?”
“你不累吗?”他却笑着问。
他是老杨树吗?那个喜欢和我们讲段子的老顽童老杨树?
他已经跑进浓雾中,远远听到他问,“想什么呢?”
想什么?
我转动着自己的大脑。
想……
想耶和华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是老杨树,他会怎么回答呢?
他会说,换个角度去看,不能换角度就换个时间去看,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人的善是饿狼的绝望,猫头鹰的美味是凤凰的玩笑。
雾越来越浓了。
在那雾中有人走过来,他和我一样高,一样的黑色长发。我看不清他的身形,他冰冷的额头贴上我的额头,他的声音近乎呢喃。
“你做到了吗?”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他的声音带一丝痛苦和悲哀,却并不怨愤,只是喃喃地问着,我们的鼻尖相碰,他的呼吸洒在我脸上,时间堆砌的绝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混合着清淡的雪莲般的气息。
“或者,你问明白了吗……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将我打入地狱……”
“为什么,到现在他都不愿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