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头,被亚纳尔灿烂的笑容晃得眼晕。这几天天使间极少见到如此灿烂的笑了,阴影盖在他们脸上,天堂还未从重大的打击中苏醒,但亚纳尔更像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孩子,笑得露出漂亮的牙尖,“好像没见过你呢,新来的吗?”
“是,亚纳尔……大人。”和亚纳尔说话必须打起十成十的精神,“原本是住在第二天的。”
他看着我的脸,突如其来地,他勾起了我的下巴。
他异色的眼里映出陆霜那平凡无奇的面容。
“你的气质很吸引人,”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以为你是智天使。”
路西法的气质——这个我一时没办法,我和帛曳练了五千年的礼仪,总不能一秒全扔,“家父曾有幸见过路西菲尔殿下一次,为殿下的气质倾倒,一直照样练习、唔!”
亚纳尔的手扣紧了。他的手指卡着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这几天几乎没人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啊,”他笑眯眯地说,慢慢松开手,“他已经不是天堂的殿下了。”
我转头背对着土豆泥,捂着嘴干咳,亚纳尔那一下是真的避开气管末端向上卡,几乎是挤着我的舌根,甚至是像要把我的眼睛从眼眶里挤出来。他的眉头极轻地皱了皱,“很难受么?”
“……您要是认为不该这么难受,请您自己试试……”我一边咳嗽一边瞪他,“虽然在下只是个普通天使,但——”
“你是二翼?”他盯着我,我生怕他下一句话是“翅膀让我看一下”,但他移开了目光,“胆子倒不小。”
……亚纳尔我要是真没办法在天堂混被迫去走魔王路线,我第一次圣战就弄死你。
但亚纳尔免疫我的瞪视,我也没有沙利叶的能力,“下班后去校长办公室找我。”这话压低了声音,颇有几分暧昧,我瞪着他的背影,产生一种近乎荒谬的亚纳尔想和我玩一夜情的想法,又立刻把它掐断在脑海里。我堕天亚纳尔没道理那么开心,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那样,“我不能哭,因为我父亲不希望见到我伤心”。
现在他不哭,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伤不伤心。
在校长办公室我并没有受到臆想中的训斥或侮辱,我敲门进屋时亚纳尔背对我站在窗前,暖橙的阳光将他的发丝映成橘色,他没有回头,就看着天问我:“你觉得最高的地方有什么?”
“神。”我回答。
“神一定在最高的地方么?”
“当然。”我努力伪装信仰坚定,“神永远是天堂的庇佑者。”
“庇佑天堂的是神吗?”
“当然。”
亚纳尔忽然转过头,他似乎有点生气,但在看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我时他眼里骤然浸满了疲惫。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种情绪,我面对他的表白懵住时他都没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就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或是他推开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抱歉,”他说,“你见过路西菲尔么?”
“……没有。”我又见不到我自己。
“你的气质和他有一点像。”
“多谢夸奖,能学到那位殿下万分之一就好了。”
“装不认识自己很有意思么?”
我茫然脸看他,手在身后僵硬地握在一起,单刀直入的问话没有取得突如其来的效果,亚纳尔歪过头,银发随着这个动作挡住他的半边脸,“你叫什么?”
“麦奇。”
“天堂总则第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