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轰鸣的雷声,有细小的电流蹿过雾气打在他身上;他黑色的长发被雾气沾湿,寒意浸透肌肤,也浸湿了他的眸子。他的呼吸和脚步带得白雾起伏,分不清时光的流逝,不知他走了多久。
他就那样慢慢地在白雾中向前,没有因为视觉的遮挡而迷失方向。白雾中那雷声仿佛没有他的呼吸清晰,缓慢、平静,仿佛他无比清楚自己会见到什么,仿佛他明白在那雷鸣中有什么在等待他;他就一直走,带起翻涌的雾气,平静得就像永远也不会走到尽头。
永远也不会走到他生命的尽头。
我醒来时亚纳尔照常不知所踪,我把昨天画到一半的石板收好,继续我的烹饪大业。小天使都是好奇宝宝,他们在食堂吵吵嚷嚷,对所有看到的东西发起疑问——当然也包括新老师。
前院长都堕天了,教师队伍自然也换血了一次。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不管老的新的;但我确实发现了我熟悉的身影:梅丹佐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就像把自己和整个世界对立着。他安静得像是一道影子,我没找到玛门,但我估计玛门是回地狱了。
我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梅丹佐完全不需要我来担心,他是天国宰相,怎样都不会在天使学院久留。他能达到的那个高度,现在偷偷看他、小声议论的天使们今生都不可能靠近——就像他现在坐在那里,姿态优雅地用餐,完全无视了他们投来的目光,像是他周围有一道隔音结界,外界的任何干扰都无法影响内部分毫。
最终他抹了抹嘴,起身,走人。
我在画的阵法是一个完全未经实践验证的纯理论阵法,这个阵法一旦能成功启动,我就可以借助它和元素沟通,以此来使用魔法。魔法说穿了就是请求元素帮助,比如你想弄个火球,你就在心里联系火元素,然后求它们汇成一团。想做到这一点首先要能感受到元素,天使都有和某一种元素沟通的天分,但人类,至少我是没有。刷新前我也感受不到,纯粹是仗着路西法的高魔力强行汇聚魔法,现在没有高魔力加持,我只能回头走最经典的路。
但这个法阵要是让亚纳尔看到,他分分钟推断出它的作用然后发现我不会魔法。所以我一直在深夜画,亚纳尔睡着了或是确定他不会突然推门进屋的时间点。断断续续画了一个多月,才听到学院外的新消息。
米迦勒终于要接过天国副君的重担了。
但这副担子他要是能接稳,加百列就要改姓米了。
我甚至能想到执掌整个天堂经济、分店恨不得开到地狱去的经济学家加百列呵呵一笑,问米迦勒“你知道什么叫税法吗”的场景,虽然加百列肯定不会这么直白,但米迦勒如何架得住活了六千多年的加百列的明刀暗箭;而一个管不住炽天使的天国副君……点蜡。
耶和华到底是怎么想的才把他就这么扔到天国副君的位子上,恨不得多堕天几个天使陪我吗。
——后来证明这就是真相之一,可惜当时我实在没有深思。
而亚纳尔……亚纳尔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他安安静静待在宿舍,一连几天都没出去,趴床上睡懒觉,谁敲门都不开,就说自己病得不想见人,米迦勒自然也被他装病回绝。我一边看着那个对外病得似乎要死的人睡得天昏地暗一边琢磨,“病了为什么不去找治愈天使?治愈刻痕也可以啊……”
亚纳尔眼睛都不睁地摆了摆手,“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懂,米迦勒对于我可能堕天的事也有那么点愧疚,亚纳尔这么一说,米迦勒的脸皮还没厚到能继续请他的地步。所以说米迦勒还是太嫩,要什么脸,要是我的话别说装病,躺棺材里我都给他扒拉出来主持大局,他不愿意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