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落翼之后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带军?他是用威亚吊着自己去带军的吗?”
哈尼雅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威亚,但他平静地回答:“他确实出现在战场上,指挥军队,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那样的。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尖锐地呼喊,路西法没有那样做,那天确实有人在那里,但那不是——
“是你。”我忽然极为清晰地说,“那天带军的,是你。”
哈尼雅露出困惑的神情,“那时我还没有诞生。”
我也知道他应该诞生在路西法堕天后,但我确定,就像我也见过那一幕,就像那是我曾感受的痛苦。
——他将自己的翅膀剜下,紫色的羽翼闪烁着水晶般的流光;他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像是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己施加给自己的疼痛。但那疼痛刻在灵魂里,刀尖的每一点移动都带来撕碎一切的痛苦,他只是看着上方,像一个无声的祈祷者。
光在那黑眸中流转,分不出是思索还是绝望,但我知道他什么都没想、也并不完全绝望。
他只是体会那种痛,将它埋在心底深处,像点燃死者的名册般,永不想起,但绝不忘记。
而那时的天堂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他们眼中的那个路西法拒绝了神的指令,拒绝落翼,悍然开战,将战火烧到整个天堂;最终米迦勒出手时谁都没有料到他们的殿下会败在他手里,很快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神帮了米迦勒。
可其实并不是。
哈尼雅不可能战胜米迦勒,那天带领他们的是哈尼雅,真正的路西法踏出落翼圣堂的门时就被打入地狱。
别提神的帮助——他见到神的最后一眼,是圣堂外等待他的,纯白长发的身影。
那是他无数年前,设想的神的模样。
但那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事,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带军的路西法,尽管我知道很多年后小天使的教科书一定会这么书写。
只是那种极端的痛苦与寻求答案的偏执,让我抑制不住地全身发抖。
那种感觉就像我旁观了这一切,就像我用神的眼睛去看着,只是冷漠地看着,却没有代入的实感。只是太过强烈的感情影响了我——只是这样的。
我想要安慰他,却无法介入那太久前发生的事情。
他注定要坠入地狱,然后在地狱建立天堂的倒影。那座庞大的万魔殿对应着神殿所处的位置,他要自己成为地狱的神明。
“你在哭吗?”哈尼雅拉下我的手,他的力道大得我无法挣脱。他擦去我的泪水,温和地劝我,“别陷入自己的内心,也许现实要好得多呢?”
“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那就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的!”我几乎掐住他的脖子,“过不去的,他用了那么久去寻找答案,他一生都没有翻过那一页——他是为了神而存在的,他怎么可能让那一切过去!”
他不允许。
他的生命从神手中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们无法分离;他们是黑色与白色的互补,维持一个混沌的平衡。
他怎么能允许被推开。
“……他死了吗?”
“是啊。”
是啊,他死了。
他穷尽他的一生,也没有找到那个答案。
可即使只能对着他的尸体,我也想告诉他,他曾用尽一切寻找的真相。
“你是他的谁?”
“我不知道。”
哈尼雅没有再问。他将我抱进怀里,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