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定位他并不困难,因为那片浓郁的黑色,在微曦的晨光中如同一片阴云。
“既然让利维坦来了,”他笑眯眯地说,“那应该就是你也打算来了。怎么,对于有人喜欢我这件事……她很不开心?”
“其实重点不是有人喜欢你,是贝希摩斯喜欢别人。”这才是傲娇的精髓。
“贝希摩斯?啊呀……毕竟他现在那个状态,就像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呢。我们好像都招孩子喜欢……也不对,对你而言三界都是孩子。”他轻松地说,眼里带着愉悦的光,“我也是你的孩子呢。”
“……叫爹。”
“好的娘。我的任务完成,我也该回天堂了——去陪我爹啦。”他抛下让我想弄死他的话,潇洒地在晨光中张开翅膀,“我走了——对了娘,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一直在找的东西?”
“……按想象的话,大概吧。”我用最后一点没被阳光带走的魔力扔了他一个光锥,他灵巧地躲过,“那么——我等您回去哦。”
我不再管那个似乎立志气死我的“儿子”——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他是我儿子的实感——在亚纳尔的协助下,叩响了地狱的大门。
这门本身没什么灵性,但守门的很有灵性。贝希摩斯的人形充满了哈尼雅的恶趣味,我看着他那一身怎么看怎么辣眼睛的大红围巾配黑皮衣配蓝棉裤再加一双人字拖,怀疑哈尼雅把一个人怼了这么多魔族产生的不愉快全发泄到他身上了;鉴于这样他都能和哈尼雅表白,他不是太纯真就是抖M。
我躲在兜帽底下死鱼眼看他,随着阳光洒满大地、露水泛出微芒这样童话般美好的景色,我可怜的魔力又离我而去。
亚纳尔倒是淡定得多,一点都不像久居前线在地狱拉了一票仇恨的炽天使,黑色兜帽挡住他的半张脸,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他握着我的手,修长的五指指节分明,我的死鱼眼转向他,他淡定地问我:“怎么了?”
“天使军前总指挥吃豆腐的技术很熟练啊。”
“有‘防止您遇到危险’这么大义凛然的理由,不吃豆腐不是太可惜了吗?”他耸耸肩,死皮赖脸地不松手,我们强装淡定地从贝希摩斯眼前走过去,刚被天使军洗劫过不久的第一层地狱到处安静如鸡,一派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景象,亚纳尔向后看了一眼,直接抱着我飞了起来——毫无疑问,搂腰。
“……亚纳尔,”我偏头躲着迎面而来的气流,“我们不是永不相见了,你不用以这种能吃一口是一口的态度吃豆腐。”
“您以后还会让我吃吗?”亚纳尔一点都不心虚,“您没有魔力的日子可是有一天是一天,一天都不能错过。”
“……你知道我和神是什么关系。”肯定句。
“神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要我死的。毕竟您也没有义正辞严地拒绝呢。”
我看了一眼将近一千米外的地面,觉得不敢拒绝他这件事不怪我,他的心思从脸上看不出来,万一一个由爱生恨把我扔下去,我就比死在一片白雾里还悲惨。
“那么殿下接下来要在地狱做什么呢?”亚纳尔的声音似乎有往鬼畜病娇发展的趋势,他带着我向下飞,穿过地狱的甜甜圈形通道,迎面而来的风带了越来越浓的暗元素与腥味的湿气,“贝希摩斯会认为您是……嗯?您和恶魔们的关系也很好吧?巴尔长得也不错,是不是?”
没等我说话,他就自己笑了起来。那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地飘散,他把我的脸按在他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带走了大半的声音。
“亚纳尔……”
“快到了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