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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蜻蜓点水


    他逆天道走了那么多年,堕魔原来只要这么一瞬,这是谢阆风为他设下的套,还是天道为他设下的套?

    往事骤然弹出,像一把痛刃。

    他站在地泽天青蟒上,眨了眨眼,连同这身白衣都缥缈起来。

    那书里的第一章写的是,东魔境之主相折棠于这一日携手下爱将万秋凉大闹白玉京。

    他千算万算,这第一章到底成了现实。

    真棒,相易心道,好,大魔王就大魔王,谁不会做啊。

    日头很烈。

    乌发的少年抬起头,他的瞳仁被光照成极小的一点,青到极致。

    他鼻尖都是血,舔着嘴角都是一股腥味儿,耳边嗡嗡得叫唤,恍惚得好似灌了几百斤的水银进去,方才那万秋凉的琴太毒了,旁边那些人应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视线略略模糊开去,汗水一滴一滴打落在他清瘦的下巴上,像是锤在他心脏口。

    有那么一瞬间,天地万物是没有声音的,像是抛弃了他。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不是天地万物抛弃了他,而是有人抛弃了他。

    他的目光如同所有人一样,落在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上,天地万物都模糊晕开成水墨,好像唯有那抹白衣是清晰的。

    ——“你且要知道我以后和正道其实多半没什么瓜葛了,我既然入了魔,也没准备再回去当天下第一宗宗主。”

    ——“跟着我只会众叛亲离,你到底是哪里想不开?”

    这个人说话从来藏两句露两句的,虚虚实实,他总觉得他这句话也是开玩笑的,但是原来只有这些话是认真的。

    相易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这些,他从什么时候——

    少年茫然地晃了晃头。

    他对这人其实一无所知。

    他已经铁了心了,要和这天下正道一刀两断,走得这么决绝。

    少年兀然低头,抹了抹脸上的血渍,旁边垂落的发丝儿糊在他的嘴角,又痒又刺痛,他心里好像什么都扎开了,又有些彷徨,有什么水渍混着汗水一块滴了下来。

    他以为……他可以跟着他走的。

    一直,跟着他。

    千仙台上的玄衣男人立起自己的刀,目光扫过相折棠的身影,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绝没有想到,这人竟然——

    “这事儿有这么吃惊吗,”相易歪了歪头,站在地泽天青蟒上,“谢阆风,你囚我百年,你道我会放过你——”

    谢阆风一身玄衣,沉默地看着他。

    这话一出,白玉京更是死寂一片。

    相易扫视了一遍这白玉京,抬头招了招天上的凤凰。

    旁人怒道,“谢楼主,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宗主……万秋凉,你又用了什么诡计——”

    万秋凉哈哈一笑,朝着这些没眼力见儿的道,“我万某人顺应天书而来,这正是天道所归,我今日不与你们动手,反正你们自己内部也倒得差不多了!”

    身下有人悲愤叫道,“宗主,您难不成真的——”

    相易回头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那好像是白玉京十二楼里的谁,却早忘了名字,他额头上的血咒痛了一晚上,身上的伤也吃不太消。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这世上有谁真懂我?

    他刚要踏上那幼凰走人,余光中却忽然扫过一个身影。

    那身影实在是有些扎眼睛,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没人敢过来惹事。

    相易微微一愣,见那乌发的凡人少年拼命地朝着他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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