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十宗正道的手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雪山不老生,如果是的话,怎么会一言不合就对他出手?
正当他疑惑之际,眼角忽地看见了那幼童赤足铃铛边的血色印记。
……那个是——
幼童静静地看着他,仰着他天真的眉目,却像看着一个死人。
“留不得你。”
雪花忽然下大了,他的剑自雪花边发出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那是生冷的声音,能嗅出血腥味儿,幼童伸出手幻化出了一座秋千,他坐了上去,摇摇晃晃的,看着还真像个天真无欺的孩子。
“你会永远陪着我吧,雪——”
乌发的青年来不及顾得那些,方才刚刚斩杀恶鬼,这下又被那穷凶极恶的雪刀一路追杀。
不,不是追杀,是追赶。
当他的脚步止于面前的断崖深渊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那雪刀不过是逗弄着他,目的是要将他赶进这里。
沧桑的雾水如影随形,深渊的罡风自渊口便张牙舞爪着,雪刀在前,罡风在后,他朝下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黢黢的虚无。
他抬头,深渊上方的天漆黑,泛着血红色的云浪。
……东极天渊。
无数的雪刀凝聚在一起,停在他面前三寸。
它在告诫他,要么跳下去死,要么立刻死。
步月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死期来得这么早。
他生来一直在被抛弃,被母亲,被大道三千,被……
他的目光垂下,英俊如玉石雕的面容被雪刀割开了两个小小的口子,血丝溢开,被渊风吹干。
他战了一夜,眼中血丝缭绕,身体一直在打颤,像是被霁蓝长衫覆盖的一棵古树,凛凛立在天渊口。
大道三千,若已入道,便与天地盟誓,共饮生死无常。
可就这么被这种地方蚕食,死前没有再见到那个人,我,犹有遗憾。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喵?”
听到这么一声,步月龄又是一愣,转过头,那只骨头猫还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从雾气中找过来。
它其实不想叫,无奈俯身的这玩意儿总会带点后遗症,情难自禁地有时候就喵出来了。
它看戏看半天了,怎么还不跳啊,是不是男人,急死人了。
步月龄愣了一下,也没想到死前竟然是和这只萍水相逢有点神经病的骨头一块。
行吧,他迟疑地朝那个猫伸了伸手。
那只猫骨头冷淡地瞅了他一眼,直接蓄力一跳,和他一起撞下了东极天渊。
被猝然不足撞下去的步月龄茫然道,这骨头是真成精了吧。
……算了。
罡风刮在他的脸上,他直直地坠落下去,抬头看见满天的雪花,他竟然不恨这只骨头,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它。
果然是硬的,一点也不暖和。
东极天渊只有死人能进去,换句话来说,活人跳下来是没有用的,只会坠落到崖底,身亡在无穷无尽的罡风中,而进不去玄妙的东极天渊,只有死物,完完全全的死物才能进去。
这世上唯有一个例外叫步月龄,他的母亲是东极天渊上一任的主人,她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刻下了东极天渊的命匙。
“咳咳——”
步月龄是被水冻醒的,他晃了晃头,冰凉的水浸透了他的身体。
一段硬梆梆的东西抵着他的肚子,他愣了愣,将那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