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片寂静。
直至连城璧缓缓走近,厉刚、柳色青与陈老板才回了神。三人掩下眼中惊叹,又立马一致瞧了杨开泰一眼,不动声色心下叹息。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便是这么大!
连城璧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四人也能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之间,甚是愉悦。可大多时间都是三人在说,连城璧静静倾听。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然这般安静,也带着不容忽略的强势,无人可以忽略!
四人越聊越是愉快,柳色青酒量并不太好,很快有了醉意:“话说起来,我们‘六君子’之中,原来也只剩杨兄与连兄未有成亲了!”
杨开泰不太明白柳色青的意思,一愣:“啊?”
而连城璧浅呡一口酒,抬眼凝视柳色青。
他的眸子漆黑淡漠,仿若覆了看透人心的震慑,叫柳色青怔怔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厉刚瞧着柳色青怔忡模样,推了推他。柳色青这才回神。他想到方才竟在连城璧注视之下胆颤惊慌,便有着莫名怒意,略笑了一下,便道:“我们几个人喝酒也没什么,不如叫个会唱歌弹琴的女人来助助兴吧!”
此言一出,厉刚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瞥了连城璧一眼,又看了隐约有些醉意的柳色青一眼,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杨开泰听懂了这话,瞪大眼瞧着柳色青,满面惊诧。
唯有连城璧继续饮酒,恍若未闻。
柳色青瞧了厉刚一眼,恰好瞧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心下了然,更是有了一番底气。他见连城璧面色不改,正要嘲笑一下连城璧妻子未过门就怕了,却听得他轻笑一声:“好啊。”
女人尚未到,柳色青已经醉了。
醉酒也分多种,柳色青如今便是行醉心不醉。身处他们这样的位置,平素习惯了慎言慎行,便压抑过多。是以但凡喝醉酒,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不喜欢连城璧,从第一眼瞧见时便可以确定。他们虽然是六君子,却因地域,彼此并不相交。柳色青在他的圈子里,一直是领头人物,见到厉刚也从未有被比下去的感觉。然而连城璧,却让他有了高山仰止的错觉。
连城璧什么都没做,什么也都不用做。可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任何人站在他身边,都要黯然失色。
甚至连天下都要黯然失色。
所以柳色青既清醒,又控制不住心底欲望,要天下看看他们以为的无瑕公子,也不过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尤其是在这济南,距离沈壁君不远的地方。
柳色青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忽然就沉静下来。
厉刚微笑凝视柳色青与连城璧。他也不喜欢连城璧,只是他比之柳色青要聪明一些,懂得借刀杀人。
唯杨开泰懵懵懂懂。他生性憨直,早先又被少林方丈收为关门弟子,已在那一方净土里习惯了宁静无欲的生活。他阅历太少,纵然直觉柳色青不善,却又说不出任何。
但见连城璧面色一如既往从容,略安了心。又想到有女人要来,便觉浑身不自在,只好埋头吃东西。
女子终于来了。
她的容颜清丽漂亮,只略施了粉黛,步子亦是不紧不慢。她如同随门微开的那一阵冷风,款款而来宛若步步生莲。
长得很漂亮,但也仅是长得漂亮而已。
但很快,他便改了看法。
女子一到,瞧着几人不耐烦的表情,便自罚了四杯,豪爽利落。可四杯之后,任由柳色青怎说,都不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