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许久,仿佛时间都要停止不逝。沈璧君只觉双目接触那一刹,世界瞬间褪去了一切色彩,只余这一双眼。此后纵然斜阳草陌,亦千古不变。
她按捺下疯狂跳动的心,脸上微笑标准而又得体。她这一辈子,都在学“得体”这两个字。因为她是沈璧君,是这沈家千金,是天下第一美人,更是他连城璧未来的妻!
她不能丢脸。
好在连城璧也移开了眼:“大明湖畔风景怡人,连某至今还未看过。”
沈璧君已调整了表情,浅笑盈盈道:“若连公子不嫌弃,不如由着璧君邀公子一游?”
连城璧颔首轻笑一声:“有劳沈姑娘。”
下人前来报告前,沈老太君再房中踱了不下十圈步了。
她踟蹰问:“城璧说了什么?”
心腹阿秋回忆半晌,道:“连少说:‘大明湖畔风光果然名副其实。看惯了姑苏银杏,这秋水亭台,亦是别有风味。’”
老太君再道:“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阿秋想了想,又道:“连少还把‘蓝璧’送给小姐了。”
沈老太君眉头微舒:“嗯,璧君怎么说?”
“小姐说她很喜欢。”
沈老太君心不在焉点点头。她知道沈璧君对连城璧是有好感的,可是这份好感……
“连少又说,‘这俗物能得沈姑娘喜欢,在下很是欣喜’。”阿秋踟躇道,“可是……连公子还说了一句话。”
沈老太君心里咯噔一下:“他说了什么?”
“连公子说,却不知这一套蓝璧,是否适合沈姑娘。”
大明沈家内,有一枚小小梳妆楼。那是沈璧君从小长大的地方,承载了她无数欢乐悲伤的地方。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她便会倚在窗头,静静看不远处的大明湖畔,有微风吹起涟漪,仿佛吹在她的心间。当微风渐止,她的心情也便渐渐好了起来。
如今也是如此。
沈璧君呆呆的、怔怔得瞧着湖面,心中一片空白茫然。唯有连城璧的那一句话,恍若重锤砸在她的心间。
——却不知这一套蓝璧,是否适合沈姑娘?
好像只是寻常随口一问,却让沈璧君陷入惘然。
适合么?不适合么?
她翻手玉盒,捻起一枚放到眼前。银针长约三寸,细且坚韧。阳光穿透这枚小小银针,甚至肉眼可见难以名状的七色光芒,便如九天之虹,流光溢彩。她愣愣瞧了半晌,再从袖中取出她已用惯了的金针。通体成金色,朴素锋利,在她手中留了三分余地。
她将两枚针放到一起,漫不经心拨弄把玩。
适合又如何,不适合又如何?
她是沈璧君,生来便是沈家千金,与普通女孩一直不同。她要习文,还要学武;她更是天下第一美人,是无垢山庄未来的夫人。所以她必须端庄,必须要有气质,必须撑得起两家的未来。
她学得很好,连沈老太君都赞不绝口。她想她有资格去当连家的少夫人,更有资格成连城璧的妻。
可今日见到连城璧,又觉得什么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达到需要的标准,她在连城璧面前总是平白无故紧张失态,全然没有平素淡然自若。
这种感觉太过奇怪,她从未经历。她觉得难受,又说不出哪里难受。
蓝璧适合她么?亦或者,她适合连城璧么?
……
沈璧君自小便是极其安静聪慧的女子。任何东西,几乎一点便通。可那情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