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燕子郗是个认真细致的性子，他一向好好穿衣服，当下矜持地扔下一句：“劳烦你帮我看住他。”他也不是什么暴虐的性子，但凡能好好杀人的，他都不会特意去将人砍得断手断脚。
步沉风当然会答应，燕子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转身，发尾微微一动，执着长剑走远，发梢都还在微微滴水。
步沉风眼睛都差点红了，师兄连鞋子都没穿，他眼眸暗了一瞬，回头看向陈坤。
这就是那个唯一的漏网之鱼。
现在师兄还没问完话，还不能杀他，但是……步沉风手掌一动，魔气顿时侵入陈坤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悄悄地、陈坤眼前彻底成了一片黑暗，他连痛苦都没感受到，就彻底失去了另一只眼睛。
有的不该看的还是别看的好，步沉风收回手，等燕子郗回来时，看见的又是那个虽入魔但是心软手白的步沉风。
步沉风一看到他眼前一亮，师兄真好看。
但是……步沉风还是觉得穿的太单薄了些，要是再多加几件就好了：“师兄，夜寒露重，你要不要再回去多加一件。”
燕子郗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是修士，不是凡人。”而且现在是夏天。
步沉风也觉得自己简直不可理喻，他一到师兄面前就没什么强硬的原则：“师兄所言极是。”
燕子郗看他一眼，没说话，转头去盘问陈坤。
“夜闯灵犀峰做什么？”
步沉风刚才在陈坤身体内种下魔气，现在他操纵着魔气翻腾，陈坤痛不欲生，老老实实回答：“你广求道侣，我自是为了结道而来。”
“来虚仙宗的人很多，敢踏入我这灵犀峰的，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步沉风假装没听到，他不后悔来……就是不知待会儿如何向师兄解释。
说实话，步沉风不想燕子郗知晓自己的体质，他用心习剑，寒暑不辍，本是最优秀的剑修，偏偏被开了一个这样残忍的玩笑。
可惜燕子郗面上虽冷淡，但盘问的话语环环相扣，句句相接，陈坤毫无招架之力，很快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合欢宗？”
燕子郗手指轻抚寒光剑，没有犹豫地，捏住自己的剑柄。
陈坤道：“是，燕青，比起你辛苦习剑，你的双修天赋远强于剑修天赋，你何必执迷不悟。就连你父亲空南真君也知晓这一点，才早早想为你找到结道人选。”
燕子郗握紧剑，神情无动于衷：“照你这般说来，你天资修为如此低下，成名比我早二十载，最后敌不过我随手一剑，是否也该尽散修为，退回凡人界。”
他声音不疾不徐，听着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看着像根本不会生气的样子。
陈坤以为他真的跟合欢宗的人一样，性子柔软，心里松了口气，以为今日能捡回一条命去。
步沉风却完全不敢这么想，曾经师兄同他解除预道时，也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师兄不爱说话，一般一个句子说得比较长时，都说明他有点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燕子郗下一刻便抽了剑，神情冰冷：“修者有修者的道，凡人有凡人的道，若放你去欺压凡人，这样的事非我所愿。而你又偏偏知道我的秘密……”
他要杀人时，也根本不管被杀人的回答，剑尖寒芒一闪，陈坤喉间溢出一条血线。
燕子郗杀了人，也白衣高洁，没沾染上一点血花。
他周身都如发着雪光，安静冷漠，令步沉风无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