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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先天药鼎
    每个故事,一定有它的开端;每个人的故事,也往往自诞生之日开始。

    人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在温暖的产房里呱呱坠地,在亲人的怀抱中睁开双眼,结束长达十个月的黑暗,感受人间的第一缕光明……这是每个新生儿降世的标准姿态。

    林昆却不一样。

    他是天空一声巨响,在雷鸣闪电中登场。

    林文宰记得,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雨夜。浓云如墨,狂风肆虐。

    骤雨让上游的江水汹涌嘈杂,浊浪翻滚,随时有溃堤的危险。

    村里的壮丁都上堤抢险去了,林文宰手无缚鸡之力,村长又怜惜文人,便命他帮老残妇孺们搬家避难。

    一连搬了几户人家,林文宰从头到脚淋得湿透,秀气的脸冻得青白。这时节都入秋了,他还穿着单衣呢。

    “林先生…我这儿没事了。”张家婆婆劝道,“你也把家里头收拾收拾,一块儿挪到山上去。顺便回去披件衣裳,你要淋病了,谁教娃娃们念书啊!”

    “成,那我回去一趟,婆婆您小心点。”林文宰抹了把脸上的水,扭头冲进雨幕。

    他得先把新房里的物什挪出来,不然让水一泡,自己的亲事也得泡汤。

    林文宰是个时运不济的落第书生,一穷二白三老实,不是个好说媳妇的对象,加上读书人口味挑剔,村里五大三粗的农家女入不得林秀才的青眼,故而光棍多年。

    直到去年,邻村搬来一个小寡妇,能识文断字,模样清秀可人。林文宰拿出积蓄盖了房,小寡妇也向媒婆点了头,两人定下亲事,待秋收之后就结亲。

    暴雨越下越大。

    林文宰从张婆家出来,匆匆赶回院子,左脚刚跨进门槛,忽听头顶喀嚓一声巨响!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天而降,将他新盖的婚房轰成了瓦砾。

    片刻之后,废墟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

    那一年,三十岁的林文宰没能娶上媳妇,却白捡一个大胖小子。

    这便宜儿子来历成迷,却长得白白嫩嫩,一双黑眸星光流转,不爱哭只爱笑,看见姑娘就要抱,邻里乡亲都很稀罕这个宝贝疙瘩。

    林文宰腹中尚有几点墨水,感恩上苍赐了林家一个后裔,没让自己断子绝孙,于是给孩子起了个昆字,比村里那些二柱、三顺文雅不少。

    许是因为没起一个土名儿,林昆自幼体弱多病,奶还没喝就先喝上了汤药。

    后来不知怎的,竟形成了习惯。

    林昆开始不喝人乳,不喝粥水,只喝郎中开的汤剂,无论生病与否,但凡饿了渴了,必定哭闹着喝药,很快得了个林药罐子的名号儿。

    林家家底本就单薄,林文宰全靠学堂的束脩过活,哪经得住儿子喝药如喝水的花销?不过三年,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他背着儿子上县城求医,可一连看了几个有名的郎中,皆诊不出林昆身上有何病症,只道是胎里带来的怪癖。

    乡亲们都劝其放弃。反正不是亲子,不若送给富绅收养。

    “依老婆子看,这林昆是娇贵的命格,不是咱穷地方供养得起的。”张家婆婆劝道,“林先生,你这样留着他,也是让娃娃受罪吃苦啊!”

    林文宰道理都懂,可林昆好歹叫了自己两年爹爹,心里实在不舍。

    思前想后了半个月,他一咬牙,把家里的祖产也卖了,凑了些盘缠,带儿子去北阴投靠亲戚。

    他父亲原是北阴富贾杨家的二公子,母亲卫氏是个颇有才情的名妓,因心气儿高傲,不愿嫁入高门大院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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