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位十六岁的皇子抢了太监的地盘,在外隔间蜗居了下来。差几步就能上皇帝的榻了。
这一夜,没人知道江跃经历了怎样恐怖的恶馋。
她从诞生以来没这么馋过:每个牙尖都饥渴得胀疼,口水如天河塌陷似的往肚子里淌。滚烫的食欲如一锅热油煎熬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趴在枕头上,机械性地咽着口水。想到鲜美可口的儿子就睡在几步外,满腔子都着火了。
“我真是个虚伪、邪恶、无可救药的妖精啊。口口声声喊着人家宝贝,心里却巴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跟丽妃比起来,我才更像个畜生呢!禽兽也不如的东西你究竟想怎样呢!”
挣扎了好久,她忽然就失控了。猛地掀开被子下床,饿狼似的迈进了外隔间。
荣颂没落帐子,一副随时要起来伺候的架势。
他察觉到她来了,坐起来唤了一声。“跃跃?”
江跃这会儿已没心力计较称呼了,站在床前,馋得轰隆隆的。拿两千年的修为死忍着,才没兽性大发扑过去。
“宝贝儿,爹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
“什么?”
“就是那个丽妃嘛.......她禽兽不如,把你五弟给吃了。”她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说了这样的话。
荣颂:“……什么!”
江跃咽下唾沫,“她说其实是宫女的孩子……小孩子比较嫩,她一点也没浪费,都下了肚。”
荣颂受了不小的一击。
五弟他只见过一回,基本没啥印象。这两天甚至没想起他。但是乍听这消息,他真是懵了。
江跃见他这模样,不禁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说这事干嘛呢?
她上前安慰了一会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她长成一副人样儿,其实是个畜生啊。是不是?你放心,爹对你绝没那种心思。爹宝贝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也不可能……那啥吧……”
泛滥的口水打湿了她的霸天嗓,声音的质地都变了。听上去像梅雨季发软的甜饼。
半晌,荣颂涩然开口道,“……可怜那孩子了。才两岁。”
“确实可怜啊。”江跃假仁假义起来,开始把丽妃往死里谴责、鞭笞,“你说说看,她再馋也不该对自己养了两年的孩子下嘴吧!这种行为连最低等的妖精也不齿。畜生不如啊!宝贝儿你放一百个心啊,你在爹这儿是绝对安全的。”
荣颂:“…….”
有本事你别咽口水!
“儿臣当然放心。丽妃怎能跟你相提并论呢。”黑夜里,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渺,像从梦境深处飘出来的,“话说回来,如果跃跃给我留条命……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我,是愿意的。”
江跃怔了一会儿,眼泪都快出来了。多好的孩子,可以写到“孝经”上给人歌颂了!
她近乎狼狈地说,“别胡说……我能对你做啥?不是吹,你爹我活了两千年,从没对人下过嘴。活的牲口也没有。你信不信?”
“信的。”他沉默着。心说,我看你能熬到啥时候!
彼此隔着一重幽暗不说话。她的体香像山洪一样成了灾,把这屋子淹了。
荣颂忽然也馋了。巴着她能扑上来对自己咬一口。他竟然觉得那会是致命的快乐。
我是不是有病?他这么想。
一阵拉锯式的沉默后,江跃真的扑了上去。
但是没咬,而是粗鲁地将他往被窝里一塞,风风火火地说,“快睡,快睡!你长身体呢,要多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