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又补了一句:“我是说真的。”
尤妮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是说真的”这句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证明心意的话,成为了自己最常挂在嘴边的谎言,大约是因为小时候无论她说了什么,只要加上这句话,阿罗就会深信不疑。
她告诉阿罗,苹果跟玫瑰花一个颜色,所以苹果是玫瑰花的种子,而阿罗就真的傻乎乎将苹果埋在自己的院子里,想着等玫瑰花长出来就摘下来送给她;她还告诉他,她其实是从海的那一头漂过来的,总有一天她还会再顺着洋流漂回去,当时年幼的阿罗立马就哭了出来,哭累了睡着了,还抓着她的衣服不放手。
后来,她说:“阿罗,我骗你的,我不会再顺着洋流漂过去的,我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我说真的。”
后来阿罗慢慢长大,将她的谎言一个个识破,却也没有控诉过什么,他比小时候还要沉默一些,但仍旧是她的小尾巴,她胡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反驳,甚至是支持这些谬论。
父亲和继母每次都很开心地说:“你们姐弟俩还是这么亲密呀,真好呢。”
而尤妮丝嫁到斯巴达几个月后,才收到了一封姗姗来迟的信,信上似乎还带着柯林斯湾炽热的阳光和醉人的玫瑰花香,然而却只有一句话。
“你说的真的,都是假的。”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连尤妮丝自己都不太分得清楚了。
她念完结束语之后,将音乐声推高,关闭了自己的麦克风,然后走出了直播间,她刚推开门,就听见迈克尔说了一句:“斯泰尔斯小姐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尤妮丝拿起桌上那瓶萨普酒庄的红酒,晃了晃酒瓶子:“很明显?”
“十分明显。”
“好吧。”尤妮丝抬了抬眼皮,看来她这破习惯还没改掉。
心情不佳,自然也就没有去邀约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谈星座了。
好在这一天晚上是难得的冬日晴朗夜,谈不了星座,也可以看看星座,她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阳台上,双腿高高搭在了阳台的铁艺栏杆,一边在网上搜索冬日常见星座,一边艰难地在那零星闪烁的行星中寻找到固定的那几个星座。
“斯泰尔斯小姐好兴致。”
她扭过头,看见突然出现在她阳台上,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的古铜色头发的少年爱德华.阿伦。
她跟爱德华见过面,熟悉他的味道,所以当她感觉到爱德华朝她靠近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不过想到她这个姿势实在有愧于她之于对方乃是大了好几千岁的老前辈的身份,于是把腿放了下来,咳了两声,正准备说些什么,爱德华已经说:“没事,斯泰尔斯小姐,在我面前是不需要顾忌身份的。”
尤妮丝:“……”
她差点忘了,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人生没有未知,多无趣呀。”她叹息着说,又慢悠悠地将推搭回了栏杆上。
爱德华朝她走近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这个阳台,说:“上次匆匆来过,没有好好跟前辈交流。”
尤妮丝笑了笑:“你需要怎么交流。”
爱德华说:“所以阿罗真的是斯泰尔斯小姐的弟弟?”
“我认为你不需要疑问句。”
“有时候记忆也能说谎。”爱德华说,“卡莱尔说您很擅长。”
尤妮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