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纸鬼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由主人家提前准备好画像，再由庙里大师傅剪下来贴在佛卍碗里，充作灵魂暂居之所。佛卍碗中有奥妙，贴画再倒水，画不沾水，拿出来依然如新。而且因为水面波动，显得和画中人活了一样，给亲人心理安慰罢了。
卫勉之有话要与‘张氏’讲，所以招过纸鬼就打发卫东阳出去等候。
卫东阳趁机招来双喜询问事情进度，双喜颔首道：“我都按您吩咐买好了，不过您买那些东西干啥？”
事情没做成之前，卫东阳不会把想法告诉任何人，随便打发了双喜，一个人朝着河边走去。
天色已晚，河上却因为点点河灯，显得波光粼粼，热闹非凡。
一个婆子左右看看，才对身后三个带着幂蓠的姑娘低声道：“如今这时候正好，人不算多。等再晚一些到放四船的时候，那才真是人挤人。”
三个姑娘应声，这才在丫鬟婆子一堆人的拥簇下走到河边。
唰——
旁边忽然响起折扇甩开的声音，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俊朗男子站在河岸边的大石上，手持折扇，衣袂飘飘。盈盈河灯顺流飘过，越发显得那男子不动如山，脱离世俗……
竟是他！
一个姑娘身边的丫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藏在姑娘身后，低声窃语：“怎么办，不会被认出来吧。”
幂蓠的黑纱晃动，传出了一个老成的童声：“无妨，天色黑暗，人又多，他看不见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异响——
咻——啪！
绚烂的烟火在黑夜中炸开，河边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空，围观漫天星火。
“烟火是这个时候放的吗？”童声满是疑惑。
丫鬟摇摇头：“应该不是庙里放的，庙里会一下放很多。”
应了丫鬟的猜测，烟火很快停了下来，洋洋洒洒的从天空落下，河边人群又恢复流动。
“真漂亮……”一个幂蓠中传出了甜美的女声，但话音未落，就被另一个嗤笑声打断：“大姐姐说的不是烟火吧，你往哪看呢？”
“什么话！”甜美的女声满是娇羞，幂蓠黑纱晃动，转了个方向。“二妹妹管天管地，连我的眼睛也想管？！”
旁边人见状，再次嗤笑：“自欺欺人。”
甜美女声正欲反击，忽闻旁边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低沉中充满磁性，沉稳中充满魅惑，叫少女们不禁耳朵一痒，心神不定——
“火树银花落，月色照莹河。红灯绿酒过，柔情蜜里折。”
听见文人做诗，大家皆是沉默，心中思索了片刻，那个嗤笑声才再次响起，“啧，还当是什么神仙，原来不过一浪荡子。”
“二妹妹这话说的不对！”甜美的女声回过神来，张口反驳，“这诗虽然风流……但却应时应景，深入浅出，算是难得佳句。不过，”
甜美女声话音一转，嘻嘻笑道：“不过二妹妹读书不多，怕是不晓诗词对仗，姐姐就不与你说了。”
“你！”这下把对方气个不轻，偏偏无话可说，自己确实不通诗句。
“唉。”不知为何，大石上的墨衣男子叹了口气，继续吟诵：
“天涯别知己，行人不负多。灯灭酒入肠，唯我和月色。”
河边灯火纷杂，无数人来来往往，流动不停。但是天上明月却不动不摇，直直的挥洒月光，清冷，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