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下,奴隶管事们都缩着头,应该伴随入春展开劳作的奴隶们自然发现他们突然无事可干。
无事可干对于奴隶来说非常可怕,一天不干活就一天不会有吃的。
不与流民同流合污的原则、对外来者的嫌恶与害怕,在饥饿面前不值一提。而且那些可怕的人也、也没让他们做什么吧?只用说个名字就能领粮食……
黄飞舟还不知道清荣那几个鼻孔朝天的老爷们已经死掉,但他真的被扑过来登记的人潮惊吓到了,同时明白老人为什么叮嘱他会很忙很累。
一个上午,他手中的笔就没停下过,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明明坐在座位上没走动,依然在料峭寒风里出了一身热汗。
到了中午,才终于有一点休息时间吃中饭,但是连这个也得争分赶秒。
而且,在这里吃的饭和牢房没有区别,丝毫优待都没有。
粗糙没有调味的面饼一如既往地难以下咽,黄飞舟每次都要强迫自己下咽,但周围和他一起工作的人个个吃得心满意足。
不止如此,远处被拦在外面的奴隶看到这些面饼,大白天的两眼放青光。
那眼神简直要把人连着手中的饼一起生吞活剥,被盯住的黄飞舟只觉得嗓子噎住,什么都吞不下去。
李老狗突然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快点吃,下午要等级到六点,你中途饿晕过去我们可不会给你留晚饭的。”
一边说,老人一边递来一杯水。
“吃完他们就不会盯着你看了,你再慢吞吞,指不定会像昨天一样过来抢。”
黄飞舟对这个老人一直保持警惕,他记得就是这个老人出主意让奴隶过来打他耳光。不过这里也就老人会和他说话,为了打探消息,黄飞舟必须表现得友好顺从一些。
“昨天……昨天有人抢粮食啊?”
“怎么会没人抢?哈哈,这些粮食原本也是我们边部长抢回来的。”
李老狗笑了一声,想起昨天的暴乱就摇头。
黄飞舟张开嘴又合上,片刻后才组织好语言,好似不经意地问:“主要是把吃的都放在他们眼前吧?”
他指的是登记处旁边,堆放许多袋用来分发的豆子。
对于饿惨了的奴隶来说,这些豆子放在面前,他们就看不到别的了,周围又没有让他们害怕的管事,会上来抢是当然的。
“是啊。”李老狗点点头。
“太麻烦了,你们一定要继续登记分发豆子吗?”
“哎,的确很麻烦啊。”李老狗也说。
“所以,你们……”
“没办法,我们需要很多人。”李老狗回忆起上次会议的内容,沧桑地笑了笑,“年轻人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在一条什么路上,但没办法,欧总和边部长已经带着我们走了上去,为了实现目标……我们需要很多人。”
“……团结起来。”黄飞舟喃喃。
“什么?”
“唔,”黄飞舟吞完面饼,口齿不清道,“没、没啥……”
“好!”另一边的年轻人喊道,“继续了!”
黄飞舟甩着酸痛的手腕,开始做下午的登记。
下午第一个来他面前登记的人,是一个面黄肌瘦的母亲带着孩子。
根据她说的音填上名字,又记下年龄性别等等,黄飞舟让这个母亲去领豆子。
女人拉着孩子的手转身之前,对他轻轻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