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赶？”古二不耐烦地挥挥手，“人都进来了，开门让他们手拉手排队走出去？要是有清荣人趁着开门冲进来你就把头砍下来给仓库里每个人当球踢，好不好？”
“可是！古首领！清荣人杀了六麻……”
“那你去找外面那群清荣人！昨晚的饭还是这群孩子帮忙做的呢，只记得仇不记得好是不是？！”
“呜……”
把这几个糊涂蛋骂了一顿，古二又看向躲在崔梅身后的那群孩子。
还有人在小声哭，他恶声恶气道：“不许哭！懂不懂？！”
一个孩子打了个嗝，沉默的红姐儿一手捂住他嘴巴，一手抱着自家弟弟。
仓库里没人哭了。
至于大人们，就算是细崽这样的少年，都没哭。
同伴的死亡叫人伤感，但死亡……真的是这个时代再平常不过的事了，除非至亲之人，谁还愿意浪费哭泣的力气？
仓库里安静了片刻，风灯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半晌，古二突然开口。
“怎么还有人哭？”
“没人啊。”
细崽一边寻找一边说。
“听不见吗？偷偷摸摸的哭声，哪个哭的……呃？”
古二皱眉凝神，一个守在气窗后的男人说：“古老大，是外面有人哭。”
所有人向着那一方狭小的气窗转头。
气窗距离地面足有五六米，往上看只能望见两个巴掌大小的天空。北地初春的天空是黑色的，没有星星，但此刻，那两个巴掌大小的天空从底端慢慢地染上红色。
“细崽，扶我起来。”古二道。
细崽皱着脸扶古二站起，上二楼。看守气窗的男人让开一步，古二站在窗后，往外望。
他看见，红色的天空上，明亮的火星飞过。
不远处，高大的工厂管理楼，已经成为火光中一道漆黑的阴影。
“着火了”
黄市长听到有人喊。
趔趄跑路的愁眉苦脸中年人回头望，看见高楼宛如火把一样燃烧。
火势最先是在关押他的一号仓库点燃的，无论是稻草、粮食，还是装粮食的编织袋，都极为易燃，发现粮食的清荣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拼命往一号仓库挤，他们手里拿着火把，一只火把掉在了地上。
于是大火膨的一下炸开了。
黄市长在暴动刚开始就逃离了一号仓库，万幸没有迎面撞上蜂拥而至的洪流。仔细想想，若是动作迟上那么一分半秒，他肯定会被人群堵在里面出不来，等火再烧起，他大概很快就能变成一块不太好吃的烤肉。
现在他是跑出来了。
但大火中，还有多少人没出来？
惨叫、哭喊、咒骂、呻吟。
因为火烧而往外退的人和听闻粮食往里冲的人在大火里撞在一起。
这滔天大火竟然散发着熟透谷物与烤肉的香气，对于为了粮食而冲进外来人工厂里的清荣人来说，简直是讽刺。
黄市长的愁苦脸上露出万分痛苦的神色，与他同行的，那个被古二他们抓住的第七国际联络人，见到这宛若地狱的一幕，也不由停住脚步。
但他们没有时间伤感，联络人轻轻唤了黄市长一声。两人躲避着其他人，从阴影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火势还在蔓延，并不局限清荣一角的工厂。
暴乱也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