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谭云山听完之后会像从前那些人一样追问其他,不料对方只静静看了她片刻,然后语气微妙道:“这世上没有妖。”
既灵一听就明白过来,这人把她当骗子了。
世上不信邪的人很多,水里这位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懒得费口舌,不过在分别之前,她还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就算是游船总也要游吧,可刚刚你的船停在那儿一动不动,而且你也不是坐着,是躺着,躺着能看见什么?”
谭云山没料到既灵不与自己分辩,直接换了话题,不过也好,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争论对错的性子:“赏月。”
既灵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抬头看天,除了阴云细雨,别无其他。
水里人还抬手给她指呢:“就在东边那朵云彩后面,你仔细看。”
既灵发誓,她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看不出来。
算了。
脾性不合,道法不合,连看个月亮都不合,要维持这段萍水之缘实在太难,既灵将净妖铃重新系到腰间,准备熄灭浮屠香,与这位水中男子告别。
就在她准备掐断浮屠香的时候,烟中忽然划过一道紫光。
既灵一惊,立刻抬头去看,只见原本盘桓在沉船处的香缕忽然化作几道紫光,如利剑般越过高耸围墙,直直射入深宅大院!
既灵懊恼,是她疏忽了。
虽然水中这位不是妖,但不代表水中无妖。
谭云山见既灵不看天,光看自己家的围墙,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既灵抬手一指朱红色大门:“你认得这户人家?”
谭云山哭笑不得:“非常认得。”
既灵听出话音:“你家?”
谭云山点头,点得太用力,差点又喝口水。
既灵顾不上关心他,急切道:“快带我去你家!”
谭云山愣住:“去我家?”
既灵定定看向院墙,仿佛能透过它们看见庭院深处:“紫光现,妖入宅。”
既灵自认这话说得严肃高深,颇有说服力,却迟迟没等来水中人的回应。
雨不知何时竟然停了,阴云下只剩清凉夜风,吹得天地间一片静谧……和尴尬。
“姑娘……”水中人终于开口。
既灵舒口气,低头望他,洗耳恭听。
“听我一句劝,骗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歪财终要歪路去,何不回头走正途?”
“……”
她的净妖铃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灵不再费口舌,直接坐下,拿起小盘子斜插入水——开划!
木盆作船,瓷盘作浆,谭云山这辈子头回见如此清新脱俗放荡不羁的女子,要不是对方一脸誓要骗到底的执着,他真的愿意就这样安静欣赏。
扑腾——
哗啦——
扑腾——
哗啦——
“你跟着我干嘛?”水中这位抡开胳膊以矫健之姿,三两下,竟已同自己的小木盆并驾齐驱。
“姑娘现在要去我家,岂有不让在下跟着的道理?”
所谓风度,就是浪里白条满脸泥水都不影响人家谈吐文雅,平和从容。
既灵发誓她所有捉过的妖里,都没这位让她焦灼,偏对方不急不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