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密姬的卧房, 门里门外已经跪了一地的人,他大步走到榻边, 就见自家媵妾瘫在那里,脸色青白, 涎水横流, 呆滞昏沉, 连口齿都不清楚了。
又惊又怕, 郑黑肱喝到:“怎会如此?何时发的病?!”
一旁婢子颤巍巍道:“奴,奴不知……密姬已病数日,今日伯弥在房中伺候, 突然就发了病……”
“伯弥何在?”郑黑肱立刻问道。
伯弥早就跪在了一边,此刻浑身都在颤抖,张了两次嘴,才挤出声音:“奴, 奴只陪密姬说了会儿话……奴,奴也不知……只, 只是密姬, 怨, 怨大巫……”
“怨巫苓?”郑黑肱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密姬也看出他喜爱巫苓了?否则怎会心生怨怼。可是巫苓对他无意啊,怎会对他的姬妾下咒?
不对!郑黑肱精神突然一振, 巫苓不会害密姬的!
“速速去请巫苓!”他大声道。
糟了!伯弥心中咯噔一声, 公孙竟然未曾生疑?难道两人并无私情?不可能啊!就连密姬都能看出公孙情愫, 她怎会料错?若是巫苓来了,会不会看出密姬服了药?她,她还不想死……
刚回到西厢不久,公孙就派人来寻,楚子苓还以为对方没有死心。谁料来人神色焦急,一脸惶恐:“大巫,密姬她似被鬼神侵体,中了咒法,还请大巫速去后院……”
楚子苓立刻起身:“快带路。”
这个时代的鬼神侵体,十有八|九是产生严重生理反应的急重症,片刻都耽误不得。
跟着从人,楚子苓一路小跑来到后院,密姬的房中挤满了人,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屎尿臭气,难道是失禁了?也没理会站在一旁的公孙黑肱,她飞快俯身,翻开密姬眼皮察看瞳孔,又验过舌苔和脉搏,心猛地一紧:“她发作多长时间了?”,
“两,两刻……”一旁婢女哆嗦着回道。
“取炙甘草,绿豆、黑豆,还有蜂蜜!要快!”楚子苓额上冒出汗珠,这症状,分明是附子中毒!
该死,密姬怎么会饮下附子?而且剂量如此大,还未充分煎煮消减毒素!是谁给她的?
来不及细想,楚子苓又握住对方脉搏,片刻之后,一把掀开了密姬身上薄被,臭气中顿时混入了血腥,果真还有崩漏。也顾不上脏污,楚子苓握住她的足踝,在隐白穴下针,捻转行泄。
“女郎,东西取来了!”蒹葭跑的一头大汗,把几样东西递在楚子苓面前。
“绿豆碾粉,把火点上。”楚子苓立刻留针,在一旁清水里净了手,随后拣出适量的炙甘草、黑豆,加蜂蜜煎煮。不多时,药汤煮好,她把绿豆粉投入汤中,扶起密姬,亲手喂了下去。
缺一味防风,只能增加甘草的剂量。亏得发现的早,还能救过来。只是原本密姬患的是情志不遂,肝郁化火所致的血热崩漏,被附子一催,更重几分,怕是要留下病根……
一盏药灌完,楚子苓舒了口气,轻轻把密姬放在榻上。再抬头时,就见公孙黑肱正凝视着自己。那目光中,有惊讶也有痛楚,倒是少了几分缠绵。
嘴唇动了动,郑黑肱终于开口:“可是……妖邪侵体?”
他终究说不出“中咒”这样的话,巫苓这番救治算得上倾尽全力,甚至比当初救他时,还要专注。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明白,巫苓对每个病患都是如此,自己又哪来特殊?这让他心头又生出了些隐痛,但是奄奄一息的密姬,也激起了他心底垂怜,最终还是先问出这句。
“不是,是中毒。”楚子苓答的简练,屋中顿时传来短促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