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寐无张在凡间能用超自然的法力?他只看了一眼,湿布就自动变干了,这一点都不容易,简直有悖人间的常理。
北赐又想起之前在菜市场那些突然变轻的袋子,眉头皱得更深。寐无张不应该可以的。假使,假使他真的是……那也不能。不可能的。
八百年前,是北赐亲手把殿下的额间血印抹去了。所以,就算眼前这个‘殿下’真的是她的殿下,也不可能做到在人间如此这般随心所欲。
北赐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去一趟鬼界问问。
自从来到人间,北赐若想要获得上界真实的重要新闻,就必须得去阴间。鬼界跟其他六界都沾点边,他们那里的消息可比人间的靠谱多了。早几百年,北赐去阴间是可以大摇大摆的,但后来发生了一件略狗血的事情,以至于她现在去阴间得小心翼翼,避免被认出来,避免被鬼王发现她的踪迹。
夜深,北赐陪阿茨婆婆聊了会儿天,老人家今天跟别人玩扑·克又输惨了,乐呵呵地把她在牌桌上的惨况描述给北赐听。而北赐满脑子都在想着午夜后的出行。
终于把阿茨婆婆哄睡了,四下里一派宁静。北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关了灯,坐在床沿静静等着零点的到来。斜对面那间屋子早已黑灯瞎火,但北赐不知道寐无张是否已经入睡。
时间隔得太久,她又不是天生多愁善感的人,是以这些年来,她从没有专门空出时间去回忆从前在上界发生过的事。北赐只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并且,无论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犯错。
有时候,纵有千万个选择摆在面前,人也一样没得选。
而一想到斜对面屋子里睡着的那个人很有可能真的是她的殿下,北赐就坐立不安,一阵又一阵的尖锐感直冲头顶,不知该如何平静下来。
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小憩,因为一闭上眼,当年的残忍画面就会重回她脑海。北赐害怕想起,想起殿下被一群又一群人围着、咬着手腕和侧颈、一点点吸血……
电子手表的提示灯闪了一下,提醒她零点到了。北赐拎起挎包,带着二胡走出屋子。
大院里安详寂静,两棵挂满长条红灯的古树无声伫立在夜色中,渲染着凡间的烟火气。
北赐阖上门,放轻脚步,边走边犹豫要不要在巷子里偷偷借别人的一辆自行车赶去墓园。
“这么早出去买菜吗?”
一个声音传来,北赐没稳住,被吓得脚下一滑,魂飞三分,强忍着没发出惊吓声。因为她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北赐深呼吸两口气,抬头往左边的大树望去,果然看见树干上坐着一道黑色斗篷装的身影,红灯条把他整个人照得如梦似幻,很不真实,但的确是寐无张。
他坐在一根横树干的中间位置,双手撑着身侧两旁的树干,两条修长的腿自然垂下,斗篷衣襟垂到脚踝,半遮半现,还是那般幽诡。他低头看着北赐。
北赐压低声音问道:“你不睡觉?”
寐无张倒没刻意压低声音,他说:“有老鼠。”
“什么?”北赐朝大树走近一步,她怀疑他梦游了,仰着头继续压着声音说:“既然有老鼠,你还坐那里干嘛?抓老鼠吗?”
“屋子里有老鼠。”寐无张这回说得清楚了些。不是树上有老鼠,而是那间屋子里有老鼠。
北赐噎了一下,难以置信,“你害怕老鼠??”她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