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只有头上的银簪还闪着光。
沈老太太在长子离开后,兴起了造桥修路,每逢年节都要施粥施药,钱花得像流水一样多,人都说就算这样最后还是没能买回长子的命,寡妇命苦啊。
沈兰柯走了,沈家还有一个沈星河。
沈老太太不肯再放次子出去读书,把他管得极严,又怕他不成才,请了许多先生教他,可先生纵使请得再多,沈星河还是不如沈兰柯。
可能是管得太严了,近年来沈星河跟沈老太太动辄大吵,吵得屋顶都要掀翻了。吵到最后,沈老太太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她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沈星河也多了许多坏毛病,像他爹一样,喜欢在外面捧小唱、小戏子、小情儿。虽然不往家里领,可乌盆巷子那条街上,哪一家都有沈星河的亲亲姑舅,一见到沈二哥的身影,这些姑舅都跟见了亲侄亲外甥一样,争先恐后的来牵他的马,把他往家里拖。那门里的高楼上,一定也有一两个年约二八,青春娇美的小姐妹在等着沈二哥。
沈家纵使家大、业大,可家里一个寡妇娘,一个寡妇嫂,命都不好。也有人说,这是沈家自己的风水不好,专克男人,才会男人都没前程,女人都守寡。
沈星河的婚事就一直说不上了。朝阳县的媒婆一见沈家人都又喜又愁。喜的是,沈家这门亲一旦说上了,谢媒礼一定不小!愁的是,这朝阳县里找不出愿意把女儿嫁给沈星河的人家!
崔三娘今天兴冲冲的到沈家来,就是因为她替沈星河说了一个好媒!
“是唐县的风家!”崔三娘坐在沈老太太下首,向前探着身,脸上堆着笑,眉飞色舞!
“老太太兴许听过!风家世代书香!风老爷是道光年间的秀才!不过家里可不穷!有好几百顷地呢!风老爷有一子三女,这说亲的就是风老爷的小姑娘,最小的一个!今年才十七!”
沈老太太半塔拉着眼皮不说话,旁边的钟婶心焦如焚,想开口又不敢。
崔三娘道:“这风三小姐!哎哟!不是我夸!那真是花容月貌!娇滴滴的可人心!招人疼!风老爷夫妻两个捧在手心里爱不够!小姐的夫婿自然也是千挑万选!这不,我想啊,也就是沈二哥这样的人才,跟风三小姐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沈老太太嗯了一声,突然冷不丁地问:“唐县……离咱们这边可有好几百里了,这风家怎么找到外头来了?”
崔三娘脸一僵,连忙道:“老太太这是觉得我话里有假?那不能够!老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去风家瞧瞧!风家,知书达理!三小姐,也是养在深闺!风家的前两个小姐,一个嫁了风太太的侄子,亲上加亲;一个,被风老爷许给了同年的儿子,一下子就离得远了。这第三个女儿,风太太就不许风老爷再做主,非要她来挑女婿!”她捧起茶喝了口水润润喉,接着说:“这风太太选婿,要有三条。一条,家里人口少,简单,不要七亲八戚的裹乱!婆婆还要好相处,人品要好!要知道疼人!”她看一眼沈老太太,故意一摊手,“这样……让人怎么去替她找?自来儿郎们的人品好打听,婆婆的脾气……呵呵,谁还能钻到人家里去问?”然后又甜蜜地夸道:“老太太您的人品,那是没话说!这城里谁不知道?您疼大奶奶,那就跟疼亲闺女似的!”
“二条,家里要有钱!”崔三娘又替风家解释,“风家不是贪财!他们说了,婆家给多少聘礼,他们添一倍还回来!”跟着又叹,“风家前两个小姐嫁的都不算富裕。风太太的娘家,唉!是一年不如一年!大小姐嫁过去不到三年,一双手都粗了!听说在家里是又洗衣又烧饭!二小姐嫁得远,音讯难通,听说那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