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蜜萝的天赋的确无与伦比——尽管由于某人不负责任的教导入门缓慢,但他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与她面唔,少女已经能够控制着气息用那把比目前盛行的三活塞圆号更胜一筹的四活塞圆号吹出一些简单的人工泛音了;之前作为第一选择的小提琴更不必说——黑发少女绝不会弄混顿弓与断弓,也从不找错把位或是忽视任何一处不起眼的附点或休止符。于是在蜜萝未曾留意的角落,她的艺术家朋友半是轻松半是遗憾地又一次止步不前。
“很好,蜜萝,或许你已经发现了,埃里克先一步带你进行的呼吸练习对吹奏圆号同样有所裨益,而你令人惊讶的音感也在我们近段时间的学习中得以证实。”熟悉的黑暗再次将埃里克包裹,他的声音依旧底气十足、并不掩饰其中赞叹,“尽管你看上去志不在此,但我还是得说:孩子,你的天赋——包括你高雅的喉舌与灵巧的手指,正是造物主最令人敬畏的奇迹。”
“还是只有气息控制和音准么?”黑发少女放下颇有些份量的圆号,一面替换谱架上的曲谱(实际上她早就把这支难度不小的练习曲背熟了),一面没好气地问——无论是埃里克还是“西德尼”,总是逮住机会就对蜜萝拼命夸赞,久而久之,少女也就习惯了艺术家朋友们每每恨不得把自己夸上天跟太阳肩并肩的热情姿态。
不出意料,埃里克一时无言。他很想顺着夸蜜萝一句情感真挚(事实上这本该是一切初学者唯一可取之处),对音乐的虔诚却死死粘住了他的嘴唇——比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专注炫技的演唱,蜜萝演奏乐器时远没有如此冥顽不灵,黄铜圆号特有的金属音质在她的演奏中甚至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以一种鲜明快活的节奏为媒,但是……
“蜜萝,不同的乐器音色对不同的情绪表达有一定倾向,这没错,我很高兴你记得我的教导。但并不是说所有用到降B调的曲子都是明亮有力的进行曲,也不是所有F调都是温柔浑厚的抒情曲。”埃里克顿了顿,看着黑发少女流光溢彩的黑眼睛,忍不住又想要叹息,“当然,也不要完全放任自己的心情盖过曲子本身表达的情绪——我完全理解音乐引动心绪的魔力,但请记住,刚刚你从谱架上拿下来的曲谱基调是低沉、哀伤……”
“那为什么不换一份基调欢快的谱子给我?就算旋律复杂一点,节奏再快一点我也能很快适应。老实说,我跟你待在一起很难感到低沉或哀伤。”蜜萝不假思索地问,略一思索,又补充道,“而且乐器的演奏不应该扬长避短吗?你和埃里克计划让我学那么多种乐器,为什么一定要我用圆号演奏那份谱子?想要低沉哀伤,大提琴一定完美胜任——你知道,临时改编一下谱子又不难,无论对我们谁来说。”
埃里克: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我该怎么告诉你,那一长串繁杂的乐器学习名单是为了尽力拖延你登台的日期?毕竟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劝你放弃在花草店旁边再开一家糕点店的打算,甚至傻乎乎地向你建议勤练歌唱,然后考进巴黎歌剧院,利用自身名气拓展花草店客源……
“蜜萝,你得知道,歌剧院可不会由着你的心情排演节目,无论你是主角还是配角,首席乐手还是乐池的边缘人士。”男人“垂死挣扎”。
“可你之前还告诉我你是剧院这的主人。”黑发少女努力压住蠢蠢欲动的唇角,动作浮夸地抖了抖堆在梳妆台上的曲谱,佯装无辜道,“而且,你为我准备的这些‘独一无二的练习曲’难道不是叛逆正统,远超潮流?”
“咳,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