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好奇这曲子是有怎样的魔力。”菲利普作为在场唯二还算冷静的人之一(另一个当然是蜜萝),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问克莉丝汀,“可以让我也看看它吗?”
“好吧,但小心不要弄坏了它。”与人炫耀天使荣光的渴望很快压过乐谱受损的隐忧,金发姑娘稍稍犹豫了一下,再度轻柔地将那红封皮的本子从自己手上递了出去。
作为一位优秀的贵族家主,菲利普对自己的艺术修养向来自信。但他手上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大爵爷集中注意力辨认那些随心所欲的符号,但他能看懂的仅有几句零星的注释——完全无法感受拉乌尔的感受。
“这是老师习惯的记谱方式,在这份乐谱上,运弓技巧和音高结合为一,用一种特殊的字符表达——这种记谱方式不属于简谱或五线谱的任意一种,听说与古东方的减字谱有些渊源。”拉乌尔瞥了一眼全程礼貌微笑的蜜萝,低沉地叹息道。第一次在佩罗与克莉丝汀相遇时,他曾向老戴耶学习了一个夏天的小提琴,因此熟悉这种独特的曲谱。
“抱歉,但我记得戴耶小姐是位歌剧演员?”菲利普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实际上,琴谱的部分是给我的;但作为伴奏,大致顺从克莉丝汀的心意。”蜜萝从菲利普手上看似轻柔实则不容抗拒地抽出乐谱,瞄了两眼,云淡风轻地笑道,“嘿,姐姐,你们对我可真有信心。”
克莉丝汀什么也没说,只是浅浅一笑——没人比她和她的音乐天使更了解蜜萝在小提琴的演奏上拥有怎样惊人的技艺。她先前关于乐谱归属的描述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释,拉乌尔大大松了口气,感到此前锻烤着自己心灵的妒火终于平息了,并开始为自己对金发姑娘的不信任感到一丝丝愧疚。
但即便如此,这样跌宕的旋律也着实令人畏惧。年轻子爵回忆起方才惊鸿一瞥间涌入自己脑海的旋律,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他看向黑发少女含笑的面孔,碧海般的纯澈的眼眸又立刻平静下来——那样危险的情感自然不该由他的克莉丝汀承受;但如果是与那双蛰伏着阿凯隆特河漆黑波涛的眼眸,却意外地叫人觉得相配。拉乌尔愉快地在脑海中搜索起祝贺的言辞,却感到哥哥菲利普眼里闪过一抹隐忍的烦躁。
“小戴耶小姐,”菲利普克制地称呼蜜萝的姓氏,这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还算镇定,“这样的记谱方式真是独特——不知我是否有幸知道作曲的是戴耶先生的哪位旧友?”
“他并非养父的旧友,但与他渊源甚深。”蜜萝想起西德尼美丽的金色眼睛和他在克莉丝汀面前善解人意扮演天使的模样,忍不住看着金发姑娘笑出了声,“实际上,克莉丝汀相信那是父亲的英灵从天堂派来她身边的守护天使。”克莉丝汀认同地点点头,两颊的红晕一直都未消退。拉乌尔看她这副模样,不免再度生出几分忧虑——自然不如先前那样激烈,但一样令他如噎在喉。
而菲利普的感觉更加复杂。他确定蜜萝对那位作曲者并未抱有同等激烈的情感——倘若真是那样,他也就不会任由自己继续坐在这里自取其辱了;但她显然也并未同姐姐一样对他敬若神灵。从黑发少女谈起那位“天使”的语气来看,他们至少也相互熟识,更有可能蜜萝对他相当亲近——隐隐超越普通异性友人的界限。而那位所谓“天使”,拉乌尔对方才的反应已经生动说明了他对黑发少女的企图。
菲利普还没自大到以为蜜萝必定需要自己保护,但也不想再从众人,尤其是黑发少女嘴里不断听说那个恼人的存在。大爵爷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啜一口,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客厅临街的阳台上,顿时唇角微翘,“小戴耶小姐,我的鲜花看起来开得不错。”其中“我的鲜花”这个短语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