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师父已死,追究不得我。更何况国家有难,男儿上阵杀敌,浴血疆场,身为女子,既战神有召,夏晚就该赴棺而祭,请战神重新归降我大魏。”
郭嘉抱拳道:“远在长安的皇上他老人家曾说过,大魏朝中,凡任何人,无事不得擅闯民宅,这是我郭家的宅子,我不欢迎你,现在请你滚出去。”
当今大魏皇帝,开国之君李延极确实说过这话,甚至于,这是大魏建朝之初,为了安抚民心,写在法典中的律法。
百姓非得犯法,无论衙兵府兵,还是边关之兵,那一路的兵都不可以轻易扰民居。
当然,呼延神助远赴长安,把拓画,以及战况汇报上去之后,皇帝所批的批语也是:须彼女自愿方可行事,否则就不可行。
那意思当然是,必须夏晚自愿躺进石棺里头,只要她不愿意,就不能强迫她。
上有硬谕,下有软对,只要能把夏晚抓到手,呼延神助自然有哄她点头的方法,可谁知他不过回京述职复命,才短短半个月,原本在水乡镇像个野孩子一样乱跑的夏晚就嫁进了郭万担家。
抢不能抢,要想哄出去吧,小师弟毕竟是个秀才,不识字的百姓好哄,他这样的秀才可不好哄。
虽人们常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兵也怕秀才,毕竟他们死鸭子嘴硬,而如今皇朝初定,皇上又特别的看中秀才。
呼延神助咬了咬牙,道:“晚晚,毕竟战神是你前世的夫君,他会一直思念你,我等你想通的那一天。”
郭嘉随即冷笑:“大师哥,你若生了病,头疼脑热,会做什么?到山神庙里祭张纸,然后烧了冲水吃?”
呼延神助未语。
夏黄书抢上一步道:“那个不管用,还是煎两幅药来吃的管用。”
郭嘉指着老丈人道:“这不就得了。连这赌徒都知道,人生了病要煎药来吃。对症下药,你们关西兵打不赢仗,拜鬼祭神,等鬼神来帮,不如好好操练兵事,这跟咱们生了病不能到山神庙里吃纸符,要煎水吃药是一个道理。”
外面的百姓们听了,也发现似乎恰是这么个道理,纷纷点头道:“是哦是哦,寄希望于小夏晚,倒不如多操练操练你们的兵呢。毕竟鬼神也只是个运气,敌军来了,还是得你们当兵的真枪实刀去挡哦。”
呼延神助闭眼默了半晌,扬手道:“撤!”
窗子里的夏晚犹还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没想到就这样,关西兵真的就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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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关西兵一撤,吴氏亲自提着扫帚,把那撕成碎片的拓画给扫了出去,扫到门外还狠踩了几脚,以示愤怒。
家里出了这样的乱子,郭万担面不改色,稳如泰山,扛上犁,架上牛,居然吆喝着长工们上北坡上的旱地,又去种谷子和粟了。
门帘轻响,是郭嘉进来了。
夏晚见他坐到了书桌前的太师椅上,顺顺儿从门后面取过双百层底的布鞋来,就打算要替他换。
郭嘉手里端着只浅口小瓷碗儿,勾手从书架上拎了只青瓷质的圆肚小瓷罐儿下来,一只勺子伸进去,蜂蜜还未挖出来,便觉脚上一凉,低头一看,夏晚屈膝于地,正在极艰难的,准备抱脱掉他的麂皮软靴,大约是准备要替他换鞋。
他虽生在地主家,打小儿在老爹带兵一般的督教下,连亵裤都是自己洗的,还未叫人替自己换过鞋子,下意识一缩脚,想要挣开,夏晚顺势拉下靴子,已经将他一只脚塞进了布鞋之中。
再换一只,夏晚拍着手站了起来,将两只靴子拿到门外仔仔细细拍打过,这才替他放在鞋架上,洗过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