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簌簌。
一匹瘦驹在古道上飞奔而过, 暴雨如针, 刺得那瘦马渐渐缓了速度。骑在马上的青年剑眉一凝, 踏着长靴的右脚狠狠朝马肚子上一踹, 让瘦马登时扬起马蹄,凄厉地嘶鸣。只是因着马嘴上套着口枷, 马驹只能发出沉闷的哀鸣。
脚击成效非凡, 马驹嘶鸣过后, 倒是跑得更快了些。
与青年共乘在马上的人却是因着颠簸, 忍不住抱住了青年劲瘦的腰,以免自己被马驹颠下去。
“邢、邢公子……”他的额间不住地溢下冷汗。
“别出声,我们还没甩掉那帮人……”青年忍着焦躁,安抚着自己的同伴。
在雨中狂奔了数十里之后, 马驹跑入了山林里。周遭连绵起伏的山岭阻碍了马驹的疾跑, 忽然,那瘦马再次嘶鸣了一声, 竟是被一截藤蔓绊住了蹄。顿时, 瘦马马腿一折, 将原本乘在马上的两人甩了出去!
之前驾马的青年眼神一凛,坠马之后后足发力,稳稳地落在了满是落叶与积水的地面上;而坐在他后面的同伴却没他这般反应机敏了,一声惨叫之后,便摔在了地上, 险些绊了个狗啃泥。
青年摇了摇头, 走了过去, 将同伴扶起:“没事吧,南城。”
小顾摸了一把自己那被摔得死疼的屁股,龇牙咧嘴道:“还成,托公子的福,没翘辫子。”
青年忍俊不禁。
可惜两人虽然没事,但那匹倒霉的瘦马却是因为脱力一命呜呼了。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将瘦驹的马目合上,青年默默地对驮着两人逃离危险的瘦马道了声谢。
重新站起身后,他环视了周遭一圈,发现自己与他的侍从正处于一片崎岖的山林之中,想着山路险峻,两人猫进这深山老林里,那些追杀二人的杀手一时半会儿也寻不着他们,青年这才松了口气。寻了处山缝后,青年便与侍从一并钻了进去。
让青年倍感幸运的是,山缝之中竟还有些未被雨水沾湿的枯枝烂叶。将怀中揣着的,尚且能用的火折子点燃后,青年就着枯枝搭了个简陋的小火堆。有了火,便有了温度,驱散了早已被雨水淋得湿漉的主从二人满身的寒气。
打了个哆嗦,侍从骂骂咧咧:“可恶……到底是谁想追杀公子啊……”
青年一面用枯枝拨弄着火堆,一面冷笑道:“还能有谁?只能是龙椅上的那位了……哼,我邢家为他当牛做马多少年,又尽忠尽孝了多少年!结果到头来却落得这等下场……”
侍从不禁哀叹了一声。
这主从二人的主名为邢北都,乃是皇朝久负盛名的武将世家邢家的小公子,其叔父是驻守边塞的邢大将军。半年前,远在皇城的天子却突然以谋反的罪名将邢将军打为叛臣。邢将军生性刚烈,含冤入狱之时竟是自刎而死。然而邢将军虽是一死百了了,但却苦了邢家上下的百口家眷。
邢北都心怀仇恨,决心报仇雪恨,还叔父与邢家一个清白,便暂时收敛锋芒,带着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近侍顾南城一同逃离皇城,准备暂时南下,投靠远在江南的商贾大户、顾南城的本家顾家。
可惜在前往江南的途中,两人遭逢了一帮蒙面杀手。
万幸的是,邢北都和顾南城拼命逃窜后,总算是侥幸逃出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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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后,雨也停了。
在山缝中又躲藏了一个白日后,傍晚时分,邢北都和顾南城总算是离开了山缝。按着两人的估量,追杀他们的杀手应该想不到他们会躲进了山林里,恐怕早已顺着古道追去了远方。确认了安全后,邢北都整理了一下衣冠